思凡(69)

作者:尼可拉斯

“没事,那就去拿好了。”居觐说。她从汴州码头那情急的一掌开始,发现近来自己的内功果然有长进,虽然不知为何,但仿佛大坝拦河,而上游来水汹汹,水位不断上涨,几乎给她日渐强烈的想要使用的冲动——她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能去的。

白藏望着她笑了笑,“是啊,拿是要去拿的。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捡走玉板本身就是针对承瀛逃走而设的陷阱。”

“陷阱?”

“他们抓不住他,而他是一个见到了矿区的活口,他们必须灭口。承瀛刚才说他想要夺回玉板的,但是力不能及。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被这些家伙发现了。现在,我们必须去取,那里也必然是个陷阱。”

“那我们——”她想说不然不要去了,难道不能留在原地等着对方来?虽然细想实际上没有区别,白藏摇了摇头,依然对她笑着,那笑容在她看来简直是温柔至极,“我们去,必须去。你看这飞镖,和当日在树林里攻击我们、打死王伯父的那个非常相似。天下能把飞镖使到这份上的人不多,为了咱们的清白,咱们也得去。”

她看着自己的剑,又看看跳动的火苗,“好。”

只要白藏去她就会去,毕竟越过火苗是白藏的笑。她想说服自己,自己不是为了别的,自己是为了白藏,而不是自己,不是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甚至不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那日在汴州码头,她本来还想解释,但王子涛完全不听,动起手来简直像疯牛一样。她不理解何以完全不听解释,难道不是兼听则明的?难道一个人愤怒起来真可以不理智到这一步?后来她又想把卢家的玉佩亮给卢亟看,让这个对自己有所了解、一向表现得镇静平和的人出来拉住疯牛,结果卢亟见了玉佩也失去了理智。

当时只顾一心二用,只顾在关注白藏的同时抵挡王子涛,只顾逃跑,没来得及生气。等到这几日往苏州赶,她才回过味来,那些不解才发酵为愤懑。每次她词不达意地努力表达自己的愤怒之后,都是白藏安慰她,告诉她这样的事是有的、会有的、甚至是常有的,也是可以解决的,末了,结论总是这些人她无须在意,人都会一时“失明”,“但你还有我啊。”

这声音她拒绝不了,她觉得自己为了白藏就够了。

次日,骆承瀛恢复了一些,就想要强撑着带她们回金矿去,自然被白藏拦住。又等了两日,眼见伤口愈合得不错之后,白藏又给他上了药,三人这才摸黑找了回去。那金矿在山野森林间隐蔽处,远离平常道路。三人攀援至高处,往下一望,看见是个混乱的矿区,只有少量精壮矿工在场工作,似乎日夜不歇;照明寥寥,但大约能看清矿口在东南方,圆形的空地里散放着装金子的夹层木盒与运输马车,中间是一幢两层高的小木屋,可轻易监视四方,想必是看守所在。那攻击骆承瀛的人会不会也——

突然一阵狂风从脑后刮来,三人皆凭本能逃开。转瞬间,白藏看见那差点打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是一只流星锤。然而短短一瞥之后,武器和攻击者又隐没回黑暗中,只留风声在耳。但那风声并非位置的指示,而是危险的预兆,听到风声的瞬间,武器离身体必然不过咫尺了。

因为黑暗,白藏并不能轻易拿出九节鞭攻击,只听见居觐和骆承瀛拔剑,速度快的那个必然是居觐,慢的是骆承瀛。骆承瀛不能打,但显然他是心急了,心怀愧疚所以只想着速战速决,但他的伤口不允许。

她跃上树枝,唰地一声甩出九节鞭,凭借听到的锐物打在铸铁上的撞击声,大致判断了位置——东南,东北,那棵老松——手肘一扭,向下甩出一个圆罩来,口中大喊无极派若缺步的口诀。

她要骆承瀛听见,她相信居觐听见骆承瀛的步伐之后,也能够明白她的意图。她就不相信这样的围猎会抓不住那家伙。她是猎人,他们两个是猎犬。只要她把范围越拉越小——

嗖!突然一把飞刀向上飞来,若非她躲避及时、凭借若缺步的本事没有掉下树去,那飞刀就可洞穿她的肩膀,甚至是胸膛。

是啊,别人发现她不也是很容易吗?

这一下袭扰,树枝动摇掉落,她果然听见有人踏着树干追了上来,立刻翻下下落,将将躲开砸来的锤头。树干遭殃的瞬间,又有数把飞刀飞来,她徒手勉强接住一把,而另外数把,竟然被不知打何处跃过来的居觐举剑打开。

居觐伸手一捞,两人在地上滚了一转方停下。与此同时,她听见骆承瀛的痛苦的呜咽和不满的闷哼,接着便是半截哨声——说是半截,是因为听上去像是刚刚吹气就被人夺去了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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