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混乱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档案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只有灰尘还在缓缓飘落，以及苏砚悬浮在半空，微微喘息的声音。

她那只探入虫茧的手臂缓缓收回，半透明的指尖似乎沾染了一丝焦黑的痕迹，但很快被纯净的白光净化干净。

她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丝，暗红的眼眸深处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林小棠早已力竭，刚才那强行复制、斩出的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精神力和体力，【御空飞行】都无法维持，身体软软地向下坠落。

就在她即将摔在布满污秽灰尘的地面时，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

苏砚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身边，那只半透明的、带着微凉触感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

“没……没事吧？学姐？”林小棠靠在苏砚身边，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苏砚略显苍白的脸，担忧地问道。

近距离下，她甚至能看到苏砚细腻肌肤下几乎不存在的血管纹路，能闻到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奇特的冷香。

苏砚微微摇头，暗红的眼眸落在林小棠脸上，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柔和了一瞬。“无碍。消耗而已。”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扶住林小棠手臂的力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感。“你……做得很好。”

这句肯定，让林小棠心头一暖，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减轻了几分。

她看着苏砚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她耳廓那完美的弧度，之前战斗的恐惧和紧张似乎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多亏了学姐给的‘钥匙’……”林小棠晃了晃手中光芒已经黯淡许多、但依旧温热的纯白校牌，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

苏砚的目光扫过那校牌，没有说什么，只是扶着林小棠，操控着飞行力量，带着她缓缓飘离了这片污秽的核心区域，落到了相对干净一些的走廊角落。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灵）默契地开始清理医院内残余的、失去了核心控制的低阶怨秽。

这些由医院本身积累的负面情绪和痛苦记忆滋生的小怪物，在苏砚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是靠近，那股涤荡污秽的纯净意志就足以让它们尖叫着化为飞灰。

而林小棠，则在苏砚有意无意的“放水”和引导下，开始尝试运用自己新获得的力量。

她尝试复制苏砚净化时逸散出的微弱能量波动，虽然只能形成一小团不稳定的净化光球，威力有限，但用来清理一些依附在墙壁上的、如同苔藓般的怨念残留物却效果显著。

她尝试更精细地操控【御空飞行】，在狭窄的走廊和破败的房间内练习急停、转向、贴地滑行。

虽然好几次差点撞墙，狼狈不堪，引来苏砚唇角几不可察的微微上扬（林小棠发誓她看到了！），但进步却肉眼可见。

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苏砚如同最坚固的盾和最锋利的矛，扫清一切障碍。

林小棠则像一块疯狂吸收的海绵，在实战中飞速适应和提升着自己的异能，同时利用【万物复制】核心对环境的细微感知，敏锐地发现一些苏砚可能忽略的、潜藏的怨念节点，用她那蹩脚的净化光球进行“补刀”。

第19章 被偷袭了！

清理过程中，林小棠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会跟苏砚分享重生前的恐惧，吐槽学校食堂难吃的饭菜，甚至鼓起勇气问苏砚生前喜欢吃什么。

苏砚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简短地回应一两句，声音清冷依旧，但林小棠能感觉到，那双暗红的眼眸中，冰封的疏离感正在一点点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温度的宁静。

一种奇异的、跨越了生死界限的信任和羁绊，在无声的并肩作战中悄然滋生。

两天后，她们清理到了靠近医院后门的一栋相对完好的附属小楼。

这里曾经似乎是员工休息区，环境比主楼稍好一些。就在她们准备进入一楼一间像是值班室的房间时。

“别……别过来！”一个带着颤抖和惊恐的年轻男声，从虚掩的门缝里传了出来。

林小棠和苏砚同时停住脚步。苏砚暗红的眼眸瞬间锁定了门内，冰冷的气息微微散开。林小棠则心中一凛，握紧了校牌。幸存者？

“我们没有恶意！”林小棠扬声喊道，示意苏砚收敛气息，“我们是来清理这里的怪物的！里面安全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一张年轻、但布满污垢和惊恐的脸露了出来，是个看起来和林小棠差不多大的男生，穿着破烂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