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和林婉累得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林小棠靠坐在冰冷的窗台下，望着窗外那轮永远被阴云笼罩、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月亮”，毫无睡意。

右肩的伤口在之前的战斗中似乎又裂开了，隐隐作痛，但比起心底那翻江倒海的酸涩和迷茫，这点痛楚微不足道。

她悄悄看向房间另一侧。

苏砚没有休息。她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背对着众人，面对着窗外那永恒的暗红之月。

血色的裙摆在无风的室内静静垂落，那纤细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和……沉重。

林小棠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了苏砚撞在墙上的那一瞬间的模糊和痛苦。想起了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放弃防御的决绝。

也想起了她醒来后那刻意的疏离和冰冷的回避。

苦衷……

她一定有苦衷！

那所谓的最高统治者……那无法摆脱的枷锁……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心底疯长：去问清楚！

哪怕再次被冰冷的拒绝！哪怕被推开！她也要知道！

她不想再这样猜疑，这样患得患失，这样看着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天涯！

林小棠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扶着墙壁，忍着肩痛，一步步走向那个悬浮的、孤寂的背影。

脚步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砚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

林小棠停在苏砚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抗拒。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

“苏砚……”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能谈谈吗？”

死寂的病房里，只有窗外暗红之月投下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光晕。

林小棠的脚步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如同擂鼓般敲在苏砚冰冷沉寂的心湖上，激起一圈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她停在苏砚身后一步之遥。空气冰冷刺骨，混杂着消毒水、霉味和苏砚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冷香。

苏砚背对着她，悬浮的身形纹丝不动，血色的裙摆如同凝固的瀑布，无声地诉说着拒绝。

那纤细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寂和沉重，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横亘在两人之间。

林小棠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右肩的伤口在情绪激荡下隐隐作痛，但这痛楚远不及心底翻涌的酸涩和迷茫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苏砚的背影，想起了她撞在墙上瞬间的模糊，想起了她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决绝，更想起了她醒来后那刻意的、如同冰锥般刺人的疏离。

苦衷……

那该死的最高统治者！

那无法摆脱的枷锁！

难道就因为这些，她们之间连一句坦诚的话都不能有吗？！

一股混杂着委屈、不甘、愤怒和浓烈到无法压抑的心疼，如同失控的野火，猛地烧穿了林小棠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她受够了这该死的猜疑！受够了这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天涯的冰冷！

“苏砚……”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被强行压抑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我们……能谈谈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暗红月光似乎都暗淡了一瞬。

苏砚的身体，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下，像一张拉满的弓弦。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那悬浮的身形，似乎比刚才更加挺直，更加冰冷，更加……遥远。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发酵，沉重得几乎要将林小棠压垮。这沉默，比任何冰冷的斥责都更伤人！

它像一把钝刀，反复地、缓慢地切割着林小棠刚刚鼓起的勇气和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苏砚的沉默，就是最清晰、最残酷的拒绝。她连谈一谈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心底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谈？谈什么？！”林小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利和无法抑制的哭腔，瞬间撕裂了病房的死寂！

她猛地往前一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苏砚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怨念气息！“谈你的苦衷？！谈那个狗屁的最高统治者？！谈你为什么明明……”她哽住了，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桃花眼中瞬间蓄满了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明明会救我！会保护我！甚至……甚至还会……还会因为我的话而脸红！却连一句‘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控诉。窗台下熟睡的沐阳和林婉似乎被惊动了，不安地动了动，但并未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