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还能活多久+番外(424)
再过两日他们便要离开这里了,带着那名鲛人少女一起。
黎云宵咳了两声,小姑娘替她掖了下被子,又跑到了窗边将窗户给关上,回来又跟个小大人一样,对她叮嘱着:“大夫说了,宵姐姐不能吹风的。”
黎云宵笑了笑,应了声好。
她又躺了下去,她受了风寒,这几日来昏昏沉沉的,外人对她说的话她大多没记住,只是觉得耳边嘈杂的很。
黎云宵闭上了眼,梦里头与现实的阴雨绵绵不同,梦里头有着明媚的太阳,如天空般澄清的大海,以及那坐靠在礁石上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的小鲛人。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鲛人见了她并不躲闪,反而冲着她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黎云宵想,这真好啊。
鲛人快乐地生活在海中,她不会捡到从船上掉入大海中的皇子,不会为了皇子失去了自己的歌喉,不会为了皇子踏上陆面,不会在成年时没了性命。
小姑姑口中的鲛人是个笨蛋,幸福却愚昧无知的笨蛋。
但人若是可以懵懂如孩童般长大,谁又想当个满心算计的家伙呢?
又过了两日,黎云宵的风寒好了,只是她依旧被要求不能外出,是小姑娘的要求,同时也是贺留的吩咐,只是黎云宵没见到贺留,小姑娘说贺留在照顾鲛人姐姐,鲛人姐姐看见谁都害怕,只见了贺留才露出一丝的依赖。
大夫说那是因着贺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她才会那么依赖贺留。
黎云宵并不在意,倒是贺留自己天天吩咐着小姑娘来跟她解释。
她的病好了,他们也要回去了,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走的那日贺留问她可要带着小姑娘一起离开,她看上去很喜欢小姑娘,若是喜欢带上也无碍。黎云宵看着他,又看了眼与他形影不离的鲛人少女,然后摇了摇头。
小姑娘是有家人的,她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朋友,她在这小渔村里活得很自在。
小渔村或许贫苦了些,或许在许多人眼中同她离开,被她这么一个大小姐看上是天大的福气,可黎云宵想既是福气的话,那就更加不该跟着她了。
她是个不幸的人,跟着她只会有更多的灾厄。
路上难免会有意外,出发前有猎户闯了进来,说事在抓小偷,在此找寻无果,猎户只得另寻他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黎云宵并不在意。
她坐上了马车,鲛人少女并没有与她一同上了马车,与大夫说的一字不差,对方一点都离不开贺留,只要看不见贺留,她便会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只有见着贺留了,她的症状才缓和一些。
身份有别,贺留也不能也不敢进马车来与她共处,因而他只得带着那鲛人少女一起同乘。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至少在被利刃抵住自己的脖颈时黎云宵都在想,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黎云宵沉默地抬起了双手,表示着自己的无害,目光同时从那把匕首上移到了持着它的那只手上。
那是一只极其单薄的手,衣袖只到手肘,大半的手裸-露在外。
握着匕首的五指干裂还有些发黑,与她的人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
手臂上面的刀痕交错,不像是与人拼杀出来的,更像是被人残害所致。
这样的伤,她也在鲛人少女的手上看见过。
再往上,黎云宵看见了一双眼,一双白瞳,眼珠子好似她在海中捧起的一捧水,干净澄澈。
此时此刻正用着匕首抵着她脖子的是一个眼盲的少女,她戴着黑色的面巾,将自己的半张脸捂的严实。
“你是谁?”黎云宵问着。
挟持她的人并没有回答她,黎云宵看着她皱起了眉头,面巾底下的唇好似动了动,可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来。
她的表情微僵,随后握着匕首的力度更重一分,黎云宵立马示弱三分,“是我不该问。”
面前的少女明显松了口气,她用另一只手比划着,示意黎云宵坐到里边去。
黎云宵也没反抗,往里走去,甚至在马车外的人关切问询一句时,她也只字未提里头还多了个一个人的事情。
少女始终抓着匕首,她侧身坐在黎云宵的身边,同时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了黎云宵的衣袖。
黎云宵侧目看她,如此近的距离她更是将对面的模样看的更加清楚了些,虽有半块面巾遮挡着,但也能够推测出另外半张脸的模样来。
她长的有些像黎云宵曾见过的人。
少女低垂着眉眼坐于自己身侧,不说话的模样安静的厉害,黎云宵便问了一句,“你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