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今天也在互喊夫君+番外(16)
虞挽棠却抱得稳当,低头瞥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点戏谑:“方才才说听我的,此刻便要反悔?”她顿了顿,补充道,“夫君的话,也不听了?”
“……”颜灼又被这两个字噎住,瞪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又羞又恼,偏偏反驳不得,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回她颈间,小声嘟囔,“……无赖。”
虞挽棠唇角弯了弯,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
身子陷入一片温软,颜灼立刻卷了被子滚到里侧,背对着外面,只留给虞挽棠一个写着“拒绝”的背影和一截泛红的耳尖。
身后传来窸窣的脱衣声,紧接着,床榻另一边微微下陷,带着清冷檀香的气息自身后笼罩过来。
颜灼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虞挽棠并未靠近,只是在她身后躺下,中间甚至还隔着一小段距离。
“睡吧。”她的声音传来,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莫名让人安心。
颜灼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借着帐外朦胧的烛光,能看到身后那人平躺的轮廓,呼吸平稳。
她犹豫了一下,极慢地、极小幅度地转过身。
虞挽棠合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似乎真的准备睡了。
颜灼看着她的侧脸,看了好久。心底那些纷乱的、激烈的情绪渐渐平息,被一种奇异的、温软的平静取代。
她悄悄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勾住了虞挽棠散落在枕畔的一缕发丝,冰凉的,滑滑的,缠绕在指尖。
虞挽棠的眼睫似乎颤了颤,但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动。
颜灼的胆子便大了一点,又往前挪了一点点,缩短了那点距离,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微暖体温。
她满足地轻轻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即将沉入梦乡之际,仿佛听到身边人极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勾着发丝的手,十指自然地交缠扣紧。
颜灼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回握过去,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帐外烛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夜,还很长。
翌日清晨,生物钟让虞挽棠准时醒来。
帐内光线朦胧,甜暖的桃夭香与清冷的檀香经过一夜的厮磨,已彻底交融难分。她微微一动,便察觉怀中的温软。
颜灼不知何时已滚进了她怀里,睡得正沉。一只手还与她十指紧扣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她寝衣的前襟,脑袋枕着她的手臂,脸颊贴着她的肩窝,呼吸匀长温热,尽数喷洒在她颈侧。
像一只寻到热源的、毫无防备的幼兽。
虞挽棠垂眸,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明艳逼人和张牙舞爪,此刻的颜灼眉眼柔和,长睫如蝶翼般安静栖息,唇瓣微微嘟着,透出几分罕见的娇憨。
她的目光在那润泽的唇瓣上停留片刻,眸色渐深。昨夜那个落在下巴上的、一触即分的吻,记忆忽然鲜明起来,带着一点未能餍足的痒意。
鬼使神差地,她低下头,极轻地、试探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温软的触感,带着睡梦中的暖意。
怀中的人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脑袋在她肩窝里蹭了蹭,攥着她衣襟的手更紧了些,却没有醒。
虞挽棠唇角无声地弯起,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又将颜灼攥着她衣襟的手指轻轻掰开,欲起身。
细微的动静却还是惊扰了浅眠的人。
颜灼长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尚未聚焦,便下意识地嘟囔着追问:“……去哪?”声音含混软糯,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虞挽棠动作一顿,回身看她,声音不自觉放得极柔:“该起了。你再睡会儿。”
颜灼却像是没听清,或者说根本没清醒,只循着本能伸出手,又抓住了虞挽棠寝衣的袖子,眼睛半睁半闭,不满地哼唧:“不准走……冷……”
说着,竟又往她这边缩了缩,试图重新汲取温暖。
虞挽棠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浑然不觉在撒娇的模样,心尖像是被羽毛最柔软的部分轻轻搔过。她重新躺回去,将被角仔细掖好,将人重新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不走。睡吧。”
得到承诺的颜灼满意地喟叹一声,很快又沉沉睡去,呼吸变得悠长安稳。
虞挽棠却再无睡意。她静静拥着怀中人,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胸口那份沉甸甸的、真实的暖意,目光落在帐顶繁复的绣纹上,思绪却飘远了。
重生以来,步步为营,算计人心,如履薄冰。唯有此刻,拥着这具温热的身躯,才真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活过来了,她们都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