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番外(37)

作者:唐玄晚

梁静淑咬了口刚买的糖糕,忽然指着河面上的并蒂莲:“姐姐你看,它们多像我们。”萧婉仪望着水中倒影,映着两张不再施粉黛的脸,忽然轻笑:“不,我们比它们更自在——它们困在池子里,而我们......”她握住对方的手,“在天地间,做了两棵会跑的莲。”

远处传来卖花声,梁静淑买下支芍药插在萧婉仪发间。阳光落在她们相视而笑的眉眼间,将红墙里的恩怨情仇,都晒成了轻飘飘的云。原来这世间最痛快的事,不是站在权力的巅峰,而是能抛开所有枷锁,以真心为舟,以爱意为帆,在这人世间,任意西东。

太液池的双生莲依旧年年盛开,却再无人记得曾有两个女子,在某个星夜逃出宫墙,将凤冠换成了花环,把皇权抛成了身后沙。她们的故事,终将变成民间巷尾的一段传奇,而她们的真心,早已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开出了比红墙内更璀璨的花。

江南的梅雨季来得急骤。

萧婉仪躲在茶寮檐下,看梁静淑举着油纸伞穿过青石板街,发间那支芍药已被雨水打蔫,却仍固执地别在鬓边。她腕间红绳沾了水汽,与萧婉仪腕上的绳结在风中轻晃,像两只交颈的蝶。

“快尝尝!”梁静淑抖着伞冲进茶寮,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糕,“巷口阿婆现做的,比宫里的芸豆卷还松软。”

糖糕上的桂花碎沾着她指尖的温度,萧婉仪咬下一口,忽然想起冷宫墙角的桂花树——那时她们总隔着宫墙互递蜜饯,如今却能在市井烟火里,共尝这口甜。

“明日去画舫听曲儿?”梁静淑托腮望着雨幕,指尖在木桌上划出歪扭的“萧”字,“方才听船娘说,船头的老琵琶手曾是教坊司第一把交椅。”

萧婉仪摇头轻笑,替她拂去肩头雨珠:“你呀,总改不了听曲儿要坐头排的毛病。”

“自然要坐头排。”梁静淑忽然握住她手腕,红绳在脉搏处轻轻震颤,“当年在宫里听《长生殿》,你总攥着帕子掉眼泪。如今我要带你听遍天下好戏,看尽人间团圆。”

三日后,画舫泊在秦淮河心。

雕花窗棂外飘来脂粉香,梁静淑却嫌那香气腻人,掏出随身携带的荷香包挂在窗钩上。琵琶声起时,她忽然握住萧婉仪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写:“看,是《牡丹亭》。”

杜丽娘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时,萧婉仪望见梁静淑眼底的光——那是在后宫二十年,从未见过的亮。她腕间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自己的小指,像道无声的盟誓。

“姐姐可曾后悔?”梁静淑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后,“放弃凤冠霞帔,跟着我挤这摇摇晃晃的画舫。”

萧婉仪望着河面上漂过的荷花灯,想起昨夜替梁静淑挑去发间草屑时,对方忽然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白头”。她反握住那只握过兵符的手,触感比金銮殿的龙椅更暖:“从未后悔。比起被困在金笼子里,我更爱与你共淋这江南雨。”

子时,画舫行至白鹭洲。

梁静淑忽然扯着她跳上船头,惊得船家险些打翻茶盏。月光碎在她眼里,她松开腰间的玉带,任蜀锦长裙垂落至脚踝,露出裹着红绳的脚踝——那是离宫前,她们互相给对方系上的。

“快看!”她指着漫天流萤,像孩童般张开双臂,“比宫里的孔明灯还亮!”

萧婉仪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却在跌入对方怀中时笑出声。流萤落在她们交缠的红绳上,恍若当年凤仪宫里的烛火,却比那烛火更自由,更炽热。

“知道我为何总爱牵你的手?”梁静淑低头吻她指尖,像吻一支素净的莲花,“因为这双手曾替我挡过耳光,曾在我痛经时焐热暖炉,曾在我写血书时替我研墨......”她忽然轻笑,“如今更妙了,能陪我偷摘农家的枇杷,能在茶寮里与我抢糖糕。”

萧婉仪望着她被夜风拂乱的鬓角,忽觉喉头发酸。她想起冷宫的冬夜,两人挤在一床薄被里,梁静淑把唯一的碳盆推到她脚边,自己却冻得发抖。如今这双手能握着她的手,在秦淮河边数流萤,真好。

天边忽然滚过闷雷,骤雨倾盆。

梁静淑拽着她躲进芦苇荡,衣摆沾满露珠。远处画舫的灯笼被风吹灭,天地间只剩雨声与彼此的呼吸。萧婉仪摸到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半块荷糖——是今早梁静淑硬塞给她的,说“含着糖就不会怕雨”。

“冷吗?”梁静淑将她裹进自己披风,却被萧婉仪反手抱住。两人跌坐在湿润的草地上,听芦苇在风雨中沙沙作响。萧婉仪忽然觉得,这风雨比宫里的任何一场盛宴都要珍贵——因为怀里的人,是真心待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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