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番外(88)
江凌芸端着新沏的茶走来,见案上已勾勒出两人并肩倚窗的轮廓。老画师笔下,宇文玥褪去龙袍的威严,眉眼间尽是温柔;自己鬓边斜簪的山花,也被细致描绘。"那时我在刑场,远远望见陛下凤辇经过..."老画师哽咽着,"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您这般自在。"
入夜,宇文玥抚着画中自己搭在江凌芸肩上的手,忽然轻笑:"从前画师画我,总把龙袍绣得金光夺目,哪有这般家常?"江凌芸将头埋进她颈窝,嘟囔道:"现在多好,不用对着满朝文武,只对着我就好。"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新帝的密信,信尾附着江南桃花盛开的消息。
次日清晨,酒肆门板上挂出新牌:"歇业数月,寻春去也"。宇文玥将画小心收进行囊,江凌芸已备好两匹快马。马蹄踏碎晨露时,老画师追来送上新画——画中二人骑在马上,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花海,落款处题着:山河万里,幸得同归。
盛夏午后,酒肆后院的葡萄架下,宇文玥正教邻家孩童认字。小丫头攥着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天下太平",墨汁沾了满脸。江凌芸端着酸梅汤走来,见状笑得直不起腰:"当年批阅奏章的手,如今倒成了孩子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喧闹声。几个汉子扛着锄头闯进来,领头的抹了把汗:"恩人!俺们村的水渠修好了,特意来请您喝喜酒!"原来半月前,宇文玥见邻村农田干旱,便带着江凌芸和村民们一起挖渠引水。如今水渠贯通,稻苗青青,正是丰收在望。
酒席摆在晒谷场,月光洒在粗瓷碗里的米酒上。村民们轮番敬酒,有人说起当年女帝赈灾的故事,有人唱起新编的民谣。宇文玥被灌得满脸通红,悄悄扯江凌芸的衣袖求救。江凌芸却故意躲开,笑着加入村民们的对歌。
夜深人静,两人沿着田埂漫步。蛙鸣阵阵,萤火虫在稻田间飞舞。宇文玥突然停住,指着天上的星河:"你看,那颗最亮的星,多像咱们酒肆的灯笼。"江凌芸倚在她肩头,轻声说:"比灯笼还亮,因为那是我们的人间。"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一片夜鸟。宇文玥揽住江凌芸的腰,往家的方向走去。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田间的稻穗、溪边的流萤,共同绘成一幅最温暖的人间烟火图。
番外:岁寒知味
隆冬腊月,酒肆的铜炉烧得通红,宇文玥裹着狐裘缩在柜台后打盹,鼻尖还沾着方才试菜时溅上的酱汁。江凌芸推门而入,肩头落满雪花,怀中却抱着个冰裂纹瓷坛:“城西老陈家酿的新酒,说是要请咱们尝尝鲜。”
话音未落,木门“吱呀”又响,三个灰衣人抖落斗篷上的雪,为首者摘下斗笠——竟是微服出巡的新帝。他望着宇文玥乱糟糟的发髻,忍俊不禁:“皇兄这模样,倒像极了坊间说的‘醉卧酒肆的疯婆子’。”宇文玥抄起算盘作势要砸,却被江凌芸拦住,转眼换成热酒与酱牛肉。
酒过三巡,新帝从袖中取出密报:“漠北使团献礼,其中竟有当年您最爱的祁连雪茶。”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朝中有人谏言,要为两位立祠...”“打住!”宇文玥将酒盏重重一放,“生前立祠,莫不是咒我?”江凌芸却笑着接过密报,指尖划过“祁连雪茶”四字,想起那年宇文玥在烽火中为她煮茶的模样。
雪越下越大,新帝临走前,在柜台留下块刻着“归”字的玉佩。宇文玥倚着门框目送他远去,江凌芸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后悔吗?若还在宫里...”“嘘——”宇文玥突然捂住她的嘴,“你听。”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混着酒肆里客人的谈笑声,“这可比金銮殿的钟鼓,动听多了。”
番外:烟火遗章
暮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宇文玥慌忙收着院中的草药,却见江凌芸撑着油纸伞立在廊下,伞骨上垂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节奏。"当心着凉。"江凌芸递过干爽的帕子,指尖擦过她湿润的鬓角时,忽然瞥见墙角蜷缩的身影——是个怀抱画卷的少年,衣裳沾满泥浆,怀中却死死护着用油布裹好的画轴。
少年自称是游历四方的画师,恳请借宿一晚。待他展开画卷,宇文玥握着茶盏的手猛然收紧:泛黄的宣纸上,赫然是她初登大典时的模样,凤冠霞帔间眼神凌厉如鹰。"这是家师临终所绘,"少年声音发颤,"他说此生憾事,是未能亲眼见女帝与心上人归隐江湖。"
江凌芸望着画中陌生的自己,又看向宇文玥渐渐黯淡的眼底。当夜雨势渐歇,她在酒肆后院燃起篝火,将那幅画缓缓投入火中。火焰吞没画纸的刹那,宇文玥突然轻笑:"当年觉得这身龙袍重若千钧,如今倒觉得..."她伸手拢住江凌芸的肩头,"还是你更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