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5)

作者:唐玄晚

周三早晨,当她顶着黑眼圈走进会议室时,发现除了项目组成员,齐明远也坐在里面。他穿着深蓝色西装,看起来英俊依旧,但眼神中的惊讶和愤怒无法掩饰。

"棠棠?"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挪到她身边,"你怎么会...我妈把你调来的?"

阮棠还没来得及回答,沈知微就带着几位高管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若无其事地宣布会议开始。

阮棠的汇报进行得很顺利,她的创意获得了在场多数人的认可。投影仪上,她精心准备的PPT一页页翻过,展示着市场分析、创意概念和执行计划。当她介绍到与非遗大师的合作细节时,几位高管甚至点头表示赞许。

但当讨论到执行细节时,资深总监张明提出了质疑。

"这种跨文化合作实际操作起来会很复杂,时间成本太高了。Ventura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六个月。"

阮棠正要回应,齐明远突然插话:"我同意张总的看法。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沿用品牌在欧洲的成功模式,没必要冒险做这种创新。"他看向阮棠,眼神复杂,"有时候太超前的想法反而会适得其反。"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沈知微,等待她的裁决。阮棠感到脸颊发烫,手心冒汗,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沈知微缓缓站起身,走到阮棠身边,近到阮棠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商业就是冒险。"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阮棠的方案很有新意,我批准执行。"她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儿子身上,"还有问题吗?"

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会议结束后,齐明远拉着阮棠去了休息区。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质问道,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怒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沈氏工作?你知道我刚从东京回来,打开会议通知看到你的名字有多震惊吗?"

阮棠感到一阵委屈,"我以为你知道!是你母亲主动邀请我的,她说看过我的作品集,认为我适合这个项目。"

齐明远的脸色变得难看,"听着,棠棠,我妈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她把你调来一定有她的打算。"

"什么打算?"阮棠皱眉,"我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她从来不喜欢我交往的对象。"齐明远握住阮棠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我怕她会伤害你。"

阮棠想起沈知微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和若有似无的触碰,心跳加速了,"我不认为..."

"离她远点,好吗?"齐明远几乎是哀求地说,"为了我。"

阮棠点点头,但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既害怕沈知微,又被她深深吸引。这种矛盾让她无所适从。

当晚,阮棠加班到很晚。项目获批后,执行压力陡增,她需要尽快完善各项细节。当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发现28层几乎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门虚掩着,她看见沈知微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酒杯,背影看起来异常孤独。阮棠正要离开,沈知微突然开口:

"站在门口不累吗?进来吧。"

阮棠硬着头皮推开门,"抱歉,我不是故意..."

"偷看?"沈知微转过身,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没关系,我正好想找你聊聊。"

她示意阮棠坐下,然后从酒柜里拿出另一个杯子,"喝一杯?"

阮棠摇摇头,"我不太会喝酒。"

"学会喝酒是职场必修课。"沈知微还是给她倒了一点琥珀色的液体,"尝尝,这是25年的麦卡伦。"

阮棠抿了一口,烈酒灼烧着她的喉咙,让她咳嗽起来。沈知微轻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那只手温暖而有力,让阮棠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慢慢来。"沈知微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今天表现得不错,虽然明远似乎不太高兴。"

阮棠放下酒杯,酒精让她的脸颊发烫,"他担心您...不喜欢我。"

沈知微挑眉,"他这么说的?"她靠近阮棠,近到能闻到她发间的洗发水香气,"那他自己告诉你,他为什么能进董事会了吗?"

阮棠愣住了,"什么?"

"没什么。"沈知微突然退开,表情变得冷淡,"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阮棠困惑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就在她拉开门的那一刻,沈知微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阮棠,在这个游戏里,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阮棠回头,看见沈知微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灯光在她身后闪烁,将她修长的身影衬托得如同剪影。那一刻,阮棠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危险的游戏,而游戏的规则,她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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