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决裂的偏执青梅重逢后/毕打爱人(2)

作者:浪呈

手机电量耗尽,全身上下只剩以防万一而叠在口袋里的一百块。

做鸡蛋仔的阿伯刚打包好上一份,在未眼神交流的空档,文向好下意识脚尖一转想要离开。

只是在彻底转身那一刻,文向好又想起了祝亦年。

一个在回忆里都已经因没有新鲜养分而停滞生长的人。

如果换作是祝亦年,就算是穷途末路,想做的事也一定会做,想吃到的鸡蛋仔一定要吃到,执拗得八头牛也拉不回。

于是在未买鸡蛋仔前想逃跑的这一刻,文向好再一次认识到自己与祝亦年的不同,然后在两人为什么绝交的原因里添上数不清的第几个。

文向好自嘲一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很执拗,非要把曼港与祝亦年画上等号,以至于买个鸡蛋仔都能联想至此。

最终文向好还是买了一份鸡蛋仔,原味的,只要三十二块。

鸡蛋仔很大一个,文向好咬下第一口,焦脆的外壳在唇齿间绽开,温暖柔软的内里散着蛋香,腮帮子莫名被刺得一酸。

同时蓦然想起卖鸡蛋仔的阿伯说,这么大的一个鸡蛋仔两个人吃最好。

因为鸡蛋仔在袋子里被热气闷着,只需要两分钟就不会再焦脆,变成一份平平无奇的、甜耶耶的软面饼,一个人吃会从期待到失望。

但连温饱都迷茫的人不会在意这个。

文向好面无表情地嚼着,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

距离出关小票提示必须离开曼港的最后通牒只剩七天五小时十分钟,又或者,其实只剩一个鸡蛋仔彻底变软的时间。

文向好盯着转动的秒针好一会,抬头继续漫无目的走着,几张散放在天桥底塑料椅挡住去路,正想弯腰把其移开,便被人唤住。

“靓女,要唔要打小人啊?”

一个坐在小板凳的阿婆笑吟吟地望着文向好:“睇你印堂发黑,最近肯定诸事不顺,同阿婆讲下?”

文向好对阿婆眨了下眼,又望向摆满红烛神像柜上的招牌。

赵姑求神打小人报平安,打小人每人五十元正。

文向好环顾四周,一个个摊挨得相近,红烛映得这片地带格外火旺,此起彼伏的木屐敲砖和喃喃的咒语冲入耳中,一股久违的烟火味涌入文向好鼻腔。

明明顾客已经大排长龙,这位阿婆仍抓住她不放。

阿婆不由分说塞了两张纸到文向好手上,滔滔不绝介绍:“这张是小人纸,写下它的姓名和出生日期,小人一阵包被打得冇运行!”

“是吗?”

文向好停住咀嚼搭腔,摩挲着粗糙的纸,明明可以推拒的时刻,却若有所思地坐下来。

时间推向离出关只剩七天五小时,兜里只剩六十八块和放着证件的卡包,鸡蛋仔也过了黄金两分钟。

但文向好向来无法拒绝关于转运的东西,毕竟从十年前那个春天开始,一些念头就已经根深蒂固。

“如果你有小人的照片那就更加灵验啦。”

阿婆见文向好似被说动,乘杆而上继续推销。

文向好想了想,打开放在口袋的卡包。

那里有一张印着曼港行导游林子峰脸的宣传单。

卡包小又挤,宣传单被文向好拔出卡包时,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用透明胶带粘好折痕的白纸也一并被带出。

那张白纸软塌塌地掉在地上,展开内里的一角,是一张有些褪色的证件照。

照片中的女孩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只是露出个浅浅的微笑,旁边的文字写着时间和科目,是一张多年前的准考证。

“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啊?”

阿婆眼尖,似是在心中已经判定三方有着怎样的故事,立即搭腔。

“不是。”

文向好皱了下眉,立刻否认这句话,把卡包合好塞到口袋,弯腰准备捡起那张准考证。

“总之把恨的人写下来,烧掉就能转运。”

阿婆接过文向好递过来的宣传单,毫不尴尬地打着圆场。

听到这句话时,文向好的指尖已经触碰到跌落在地上的准考证,但不知怎的一愣,任由不再锋利的纸张边缘剐蹭着指腹。

不知何人点了个打小人豪华套餐,此时一阵喧哗起,风和火随着摊主的法衣卷起,未被拾起的准考证被凑热闹的人群匆忙的步伐裹挟。

回过神后的文向好心一紧,踉跄地向朝准考证被卷挟的方向走去。

准考证跌跌起起,沾上几个黑脚印,最后如同坠落在隔壁未灭的火烛堆,火光即刻吞噬准考证上的文字,朝证件照那张笑脸涌去。

在所有都变为灰烬前,文向好伸手一揽,勉强救回未烧完的半张纸,黑色的灰烬缠着手腕,带来一股呛鼻的烟灰味。

“咳咳……”

文向好用臂弯捂着鼻,一边转身一边垂头小声咳嗽着,因呛到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涌出眼眶,模糊了些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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