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奶奶坚持不要做手术，要回老家的原因吗？

原来她一直怪错了人！

唐洇已经听不见她们的话语，她的信念在崩塌，脑子里回旋着的，是奶奶去世的画面，是夏时年和她说对不起的场景，还有很多很多……

这二十年，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算什么？

她对夏时年的恨又从何而来？

她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好那么喜欢她的人？

这所有的埋怨和愤恨，原来都是一场空。

心脏被尖刀狠狠刺穿，痛苦席卷五脏六腑。

“嘭！”唐洇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晕倒过去。

——

明静和钱羽一起，把唐洇接走了。

等唐洇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家里，她和夏时年的家。

她猛地坐起来，听着浴室里细微的动静，立刻冲了过去。

难道说夏时年回来了？

浴室的门也正好打开，唐洇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失落，眼底黯然无光。

“你……你醒了？明静下楼买吃的，一会就回来。”钱羽见唐洇看着自己，感觉到十分不自然，“我刚刚洗了个手，我让你……”

唐洇摇头，声音沙哑说了声：“不用，谢谢你们带我回来。”

“不用谢。”钱羽回答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没原谅你啊，在我心里你现在也是我的仇人。”

“好。”唐洇应着。

她自己也是自己的仇人。

钱羽一愣，诧异地看向唐洇，“你去夏家，她妈妈……你妈妈说了什么？”

对，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唐洇你不是为了回夏家才这样对夏时年的么？

那谢婉就是你求之不得的妈妈啊！

可她却没想到，没等来唐洇一句辩解，却等来了唐洇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钱羽，我错的离谱，都是我的错！”

是她蠢，害死了夏时年。

真正该死的人，是她。

唐洇哭了一夜，甚至几乎要晕了过去，还是明静回来，两人把她又被回了卧室里。

钱羽始终不知道在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唐洇是真的痛苦。

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善良的人去世，会变成星星吗？

她抬头看着夜空，却不知道哪一颗星星会是夏时年。

“时年，唐洇为你难过了。”

“她好像很后悔……你看到了吗？”

眼角逐渐划过泪水，她抹点眼泪接着又说：“你大概也是不想看到她哭的，毕竟你那么……喜欢她。”

“如果去了天堂，希望你在那里也能开心。你开心，我就能开心。”

“如果转世……那你托梦给我好不好，我要做你的干妈！永永远远对你好！”

——

次日，钱羽又来了一趟，把买来的鲜肉粥放在餐桌，又去敲了下卧室门。

“唐洇，起来吃一点吧。”

没有人回答。

她犹豫几秒后，把门打开，看到卧室里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唐洇。

钱羽在门边摸索着开了灯，温暖的灯光突然打开，刺了一下她的眼睛。

然后她就看到了，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的唐洇。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一副病态。

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花瓶，像宝贝似的。

“唐洇，你是不是病了？”钱羽赶紧走过去探了下她的头，“你发烧了！”

“我没事。”唐洇缓缓睁开眼睛，她多希望开门的人，是夏时年啊，但不会了。

“我去给你找药……不过今天是时年的葬礼，你不打算去吗？”

葬礼……

唐洇听到这两个字，身子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不去。”

钱羽怔愣住：

“你不去……送送她吗？”

唐洇抿唇，摇摇头，语气偏执：

“只要我不去，没参加过夏时年的葬礼，那……她就还活着。”

钱羽也没勉强，找了退烧药和瘦肉粥放在一块，就和明静去了葬礼。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但她还看到了尾巴、段晓菲、还有方阅。

“钱羽，时年怎么这么突然呢？这么好的人就……”尾巴忍不住流泪，上次见面还是五一，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一起玩。

段晓菲也明显哭过了，给尾巴递纸巾。

钱羽红着眼摇头：“世事无常，很多意外没办法预料。”

方阅的神色也很凝重，当初的那些事好像都烟消云散了，面对一个离去的同学，她的心里还是会生出一丝怜悯。

“一路走好啊，夏时年。”

整个葬礼办的很庄重，谢婉一身黑色的礼物，帽子上的面纱遮住了一半她的脸庞，看不清情绪。

戚凝面无表情，时不时看了眼手机。

牧师念完悼词时，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似乎也在为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