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村那一年(230)
“我同学,”许一说,“听别人说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工作也丢了,发疯说有人要害他,还说要害他全家。”
气氛一瞬间凝固,夜晚的风着两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叶子上残余的雨水哗哗往地上落。
江忆安耸了耸肩:“哦,不认识。”
许一又说:“你应该还不知道一件事。”
江忆安好奇问:“什么事?”
从始至终,都是一幅局外人的样子。
许一看着她,缓缓说:“九年前,有一篇关于梅江三中的报道,内容说的是这所学校有一个被长期霸凌的女生,因为自卫把一个男孩给捅了。”
“本来这篇报道不应该出现在主流媒体上,但是因为那个女孩被学生称为所谓的‘校花’,才产生了这篇报道。”
一般都是媒体用来博人眼球,但那年效果确实不错,甚至超出了预期。
江忆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了蜷,躲开对方的目光。
“其实,”许一继续说,“女孩也是迫不得已,她本来只想好好学习,可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总是被人骚扰,被校园霸凌了整整两年,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起哄,没有人帮她。”
江忆安问:“后来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她应该有一个好结局。”
许一没有回答她,而是说:“被捅的那个男孩叫赵景阳。”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进少管所和被刀捅对赵景阳来说还不够,惩罚太轻,过去他所作的恶不知道差点毁了多少人的一生,也毁了一个女孩的梦想以及向上攀爬的勇气。
江忆安攥紧手指,小心地问她:“那对于他现在的结果,姐姐觉得如何呢?”
许一突然走快几步舍下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条路灯坏掉的小路上,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过了一会,见人没有追上来,才回头看向江忆安,笑着说:“心情愉悦。”
江忆安不留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在心里说:那就好。
手里的购物袋换了一个手提,她走快几步追上去,扣住许一还沾着泪意的手。
冰凉的指尖瞬间僵住,许一尝试着挣扎,可是江忆安紧紧扣着她,没有再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
两人十指相扣,许一莫名感觉身前有些暖,热烘烘的不知道热源从哪里来,好像抱着一个小太阳。
灰暗的人生里,从此出现了一个可以摸得着的光亮。
“为什么不试着遵从一下自己的内心呢?”
云稚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良久,江忆安唇角微微翘起,感受着对方灼烫的指尖轻轻扣在自己的手背上。
第82章 椿龄无尽(2)
阳光明媚的一天,江忆安决定帮许一搬家,这是她最后一次做搬家的活,干完这单,就彻底结束了。
而许一要搬去的地方,就是刁宁租的房子的主卧,两室两厅一卫。
周边环境优美,小区电梯需要刷卡才能用,最重要的是江忆安就住在她隔壁。
从此,两人真的就住在同一屋檐下。
一周前,刁宁离开,独自一人背着吉他去了首都。
她离开前和父母和解,刁母跟她说,听说网上的人都不太喜欢她这个装束,还是把头发染回来比较好。
刁宁当即骂一句,随后又高兴地抱着母亲的脖子:“妈,原来你也在偷偷了解我啊,我好高兴……”
刁母红着眼睛没说话,天下间有哪些父母不想了解自己的孩子,四千多公里,一个南一个北,逢年过节不是坐十几分钟的车就能回去,以后也只能通过手机才能看到对方。
临走的前一天,刁宁和所有朋友告别,晚上,江忆安来她租的房子这里做交接。
“你还有机会,”刁宁拿着汽水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说,“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江忆安说:“你醉了。”
刁宁“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没喝酒,我喝的是汽水!”
江忆安耸耸肩:“那你还说胡话。”
“切。”刁宁重新坐回沙发上。
“你明天就走了,不和你爸妈在一起?”江忆安问。
刁宁喝了一口汽水:“他们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昨天已经吃过饭了,我妈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还担心我去了首都以后会不会不适应……”
她撇了撇嘴,要不是昨天晚上哭得太难看,她一定大说特说,只是不想在江忆安面前丢脸。
“忆安,北方是什么样的?”
北方……
江忆安垂眸,没有说话。
她在梅江的这几年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了。
其实,许一和杨梦回离开之后,还发生了很多。
那一年,陈明去褚贵枝娘家想把陈俊杰带回来,结果闹的次数太多,褚贵枝的哥哥就把陈明打了一顿,因为打得太狠,一条腿断了,最终成了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