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119)
玉兰小心翼翼走进来:“家主......”
流萤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只道无碍,又看了眼窗外,命玉兰取了笔墨纸砚过来,替自己一一摆好。
流萤的辞呈写的很快,交上去却捱了两日,虽心意已决,可心底终归是有些不舍与怅然的。
再是不舍,这辞呈也是要交的。
流萤多日未曾入宫,这日穿戴好官服官帽,却是为了进宫递交辞呈的。通往吏部的宫道落满飞雪,流萤慢步走过去,脚下留了一路雪痕。
吏部的人倒是没多问,只接了辞呈颔首道:“许大人是四品官阶,吏部核准后,还需陛下朱笔御批方可作数,还请许大人回府静候。”
流萤点点头,退出了吏部大门,走出一小段,才停下来,仰头看天。
宫里的天,是朱红宫墙围出来的四方天,晴雨风雪,都落在这四四方方一块地界里。从前许多年,流萤不曾想过要离开这里,甚至做好了一生在此的准备。
森森宫墙固然可怖,可若是那里面有裴璎等着自己,便是赴死,也觉坦然心愉。
从前如此想,现下却全然不同了。再过上几日,更是会彻底离开,再不回来了。流萤缓缓往前走,本是打算回府,却莫名走到了尚书苑外。
望着头上“尚书苑”三个大字,流萤的脚步无论如何迈不开,心中所想的,全是那日卫泠来府上所言,说庄语安似乎与大殿下有些交集。
庄语安......她在心里思索这个人,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惑在心头闪过,让流萤觉得烦闷,转头想走的瞬间,抬眸,却看见庄语安恰好迎面朝自己走来。
离得有些距离,流萤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凝眸去看,却能辨出她来时方向。
庄语安从福阳宫方向而来,面目模糊,等到走近了,才微微颔首与流萤说话:“许大人在此 ,是有事要去尚书苑?”
流萤静默看她,心里那股烦闷越发浓重,敏锐听出她言语的冷淡,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且不止是冷淡,似乎......似乎还带着一些些嘲弄。
心有所思,流萤问道:“此时该是尚书苑当值的时候,庄大人怎么从别处过来了?”
庄语安闻言嗤笑了一声,似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东西,捂着嘴扭头笑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看向流萤,语带嘲弄:“许大人如今已不在尚书苑任职了,难不成还要管教下官吗?”
流萤冷冷看她,看她的眉眼,心里愈发烦闷与不安。
庄语安笑够了,见许流萤又是沉默,心头有火碾过,又不好发作,冷了语气做她作别,肩膀擦着肩膀走过去,往尚书苑大门走。
流萤侧过身,叫住她:“庄大人若有空,可否与我说几句话。”
庄语安停下来,转身看她,心知该拒绝,可耳朵听了这话,嘴巴一张先于心作了答:“好。”
“此处不宜说话,庄大人随我来吧。”
庄语安皱了眉,心头的火气还在烧,明知不该再这么听许流萤的话,可脚下一动,又跟着她走了。
流萤来过宫中,却没和裴璎遇到,许是有意避开了,又或是缘分断开来,偏就遇不上。
日子难得平静,再过两日便是上元节了。宫中筹备宫宴,各处都显得有了几分活人气息。
是夜雪弱,宫灯影影绰绰照出一条路,有零散的雪粒舞在灯影里,像引路的飞虫。裴璎身上被云瑶裹了一层又一层,冬衣外面还套了一件厚厚披氅,脖间仔细围了银鼠风领,就连头上雪帽暖耳,云瑶也是看了又看,理了又理,确认没有一道缝隙能钻风进去,方才放心。
云瑶的担心不是没来由的。二殿下从许大人府上离开时是何模样,云瑶不忍回想,她心里是恼怒怨恨许流萤的,气她不知沾了什么魔,往日最懂殿下心思的人,如今却成了最让殿下痛苦的人。
可看着殿下模样,云瑶一个字也不敢问,只能尽心妥帖照顾着。好在殿下回宫后歇了一夜,精神好了不少,只有些奇怪,殿下竟然命人去宫中各处送了热姜汤和点心,说是体恤各位大人寒冬辛劳。
此事,往常都是大殿下爱做的。
云瑶不大懂,可看着殿下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头,宫中各处也感念二殿下关怀,倒也算是好事。日子就这么安生过了几日,殿下虽比往日沉默内敛些,但好在再没闹着要去见许大人,每日也都去同陛下请安,侍奉汤药,前些日子丢到一旁的公文,也一件件捡起来看了,一切都似乎向好。
云瑶刚松口气,却不想今夜用过晚膳后,忽然听见殿下说要去福阳宫,要见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