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有盐+番外(125)
“警官。”她的声音很轻,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像是在保护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你坐。”
长椅很旧,林疏棠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怀里的婴儿动了动,小脑袋在女孩怀里蹭了蹭,露出半张皱巴巴的小脸,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模样十分稚嫩。
“宝宝刚满月吗?”林疏棠轻声问,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嗯,二十天了。”陈小娟低头看着孩子,眼神瞬间软了下来,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很乖,不怎么闹人。”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了几秒,林疏棠拿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轻轻敲了敲,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个…关于之前的事,你愿意和我说说吗?比如…你是怎么去那个别墅的?”
陈小娟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毯子边缘,指尖都泛白了,显然内心十分紧张。
“我自己找去的。村里有人说代孕能挣钱,我就托他联系了中介。”她顿了顿,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林疏棠,眼神里没有躲闪,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坦然。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傻,可我家里欠着债,我爸妈身体又不好…三十万,对我们家来说是救命钱。”
林疏棠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只能选择这条黑暗又危险的道路。
“去之前知道会被限制自由吗?知道对身体有伤害吗?”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不带一丝责备。
“知道一点。”陈小娟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中介说住集体宿舍,有人照顾,没说会锁门。至于身体…我想着生完就好了,女人不都这样吗?”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自嘲,“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别墅里有个女孩怀了双胞胎,七个月的时候大出血,孩子没保住,她自己也差点没下来手术台。”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眶也微微泛红,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声哼唧起来。
陈小娟立刻拍着孩子的背安抚,动作生疏却仔细,一下一下,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从那以后我就怕了,天天数着日子过,怕自己也出事。”
“他们有没有打骂过你?或者…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林疏棠尽量让语气平和,不想勾起女孩痛苦的回忆。
“没有打骂,就是看得紧。”陈小娟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吃的喝的都有人管着,就是不能出门,不能随便用手机。”
她顿了顿,补充道,“要说强迫,可能就是…他们指定要男孩,让我吃各种药,还天天做B超。幸好最后是男孩,不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钱。”
林疏棠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压抑得难受。
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受害者控诉”,没有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生完孩子后呢?他们按时给你钱了吗?”
“给了一半,说剩下的等孩子被接走再给。”
陈小娟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有些空洞,“其实我知道,这钱拿着不光彩。可我没办法,我爸妈还在等着这笔钱治病。”
她低头逗了逗怀里的婴儿,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小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有时候看着他,我也会想,要是能自己养就好了…可我养不起啊。”
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指,陈小娟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很快用袖子擦了擦,抬头对林疏棠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苦涩。
“林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些人确实坏,把我们当生孩子的工具,可我…我不算受害者,但我是自愿的。”
林疏棠合上笔记本,看着眼前这个和林疏媛同龄的女孩,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她见过太多被迫害的弱者,却第一次面对这样清醒又无奈的选择——在生存的重压下,尊严和身体都成了可以交易的筹码。
代孕,这一被法律明确禁止的行为,危害是多方面且极其严重的。
从女性安全角度来看,代孕过程中,代孕女性需使用大量促排卵药物,这些药物会对女性的内分泌系统造成极大的紊乱,可能导致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引发腹水、胸水、血栓等严重并发症,甚至危及生命。
多胎妊娠的风险也大大增加,流产、宫外孕的几率远高于正常妊娠。
而且,代孕合同不受法律保护,一旦代孕女性在代孕过程中出现健康损害,她们往往无法获得应有的赔偿,只能独自承受身体和经济上的双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