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有盐+番外(66)

作者:小白吱吱吱

我快速扫过病历——Carlos,32岁,非法移民,在餐馆后厨被流弹击中,送医时已经延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血压70/40,心率130!”护士报着数据,手忙脚乱地准备升压药。

我的手指搭上他的颈动脉,触感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我扯开被血浸透的纱布,子弹入口在左胸第四肋间隙,边缘外翻,大概率伤及主动脉。

“准备开胸包,联系手术室!”

我的声音冷静得像结了冰,眼神却在快速计算——从急诊室到手术室需要三分钟,而他的血压撑不了那么久。

“他没有医保…也没有身份证明…”护士长在旁边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在美国的急诊体系里,这样的病人往往意味着无尽的麻烦,甚至可能影响科室的绩效评估。

我没抬头,手里的止血钳精准地夹住出血点:“我只负责让他活着撑到手术室。”

女人还在哭,怀里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手里攥着半块咬过的玉米饼。

我的动作顿了半秒,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南粤的散打馆,林疏棠也是这样睁着眼睛看她,像只受惊却不肯后退的小鹿。

但此刻,我不能有任何迟疑。

“利多卡因10ml静推。”我吩咐道,指尖在他胸口按压的力度始终稳定,“准备自体血回输,别浪费时间配型。”

监护仪的警报声渐渐平缓了些,心率降到110。

我看着男人苍白的脸,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有个模糊的纹身,像朵歪歪扭扭的花——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儿子的小名。

手术室的门推开时,我的白大褂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

主刀医生接手时,看了眼监护仪上趋于稳定的数据,朝我点了点头:“做得不错,秦。”

我没说话,退到走廊里,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才觉得脱力。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把芝加哥的街景染成一片白,像极了父亲和母亲葬礼上的挽联。

那个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怯生生地拉我的衣角,把手里的玉米饼往我面前递。

“谢谢…医生姐姐。”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眼睛亮得像落了雪的星星。

我蹲下身,接过那半块有点凉的玉米饼,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红的小手。

“你爸爸会没事的。”我的墨西哥语不算流利,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

女人也跟了出来,眼眶通红,却用力攥着她的手。

“谢谢你…我们没有钱…但我可以给你做饭…给你打扫卫生…”

“不用。”我笑了笑,站起身时,肩膀的酸痛好像轻了些,“这是我的工作。”

回到休息室时,咖啡已经凉透了。

我看着窗外的雪,突然想起母亲何玲说过的话:“当医生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是为了在有人坠落时,你刚好站在能抓住他的地方。”

从前我总觉得这话太理想主义,直到此刻。

那个虎口带纹身的男人,那个攥着玉米饼的小男孩,甚至是多年前南粤长隆里,被何玲用心地包扎伤口的陌生小孩,他们的脸在眼前重叠。

这些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却因为我的手,多了点活下去的可能。

我起身去换衣服,白大褂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深色,像幅抽象的画。

走廊里的红灯还在闪,急诊室的门被推开又关上,永远有新的病人涌进来,带着各自的故事和绝望。

我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超人。

我会累,会在连续手术失败后躲在楼梯间掉眼泪,会在面对无理取闹的家属时感到无力。

但就像林疏棠当警察的意义藏在追凶的脚印里,我的意义,或许就握在这双沾着血与消毒水的手里。

在缝合的每一针里,在按压的每一次心跳里,在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因为她而多喘的一口气里。

芝加哥的雪还在下,我走出医院大门,冷风吹在脸上,却让她觉得清醒。

我明白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这个世界的荒芜。

我裹紧了外套,往公寓的方向走。

雪落在我的发间,很快就化了,像某种温柔的亲吻。

第29章 槲寄生

如果说青春是一场梦的话,那18岁就是一张要醒来的通知书。

15年的夏日,空气里弥漫着盐汽水的甜和即将离别的涩。

林疏棠刚买完水回来回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手里还攥着没喝完的盐汽水。

她看见秦言站在桌前发呆,凑过去探头。

“什么好东西?看得这么出神。”

秦言把信封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轻颤。

“录取通知书,约翰·霍普金斯的。”

林疏棠的动作顿住了,盐汽水瓶上的水珠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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