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番外(52)
她没有说出更多的为什么,因为她发现所有的问题都找不到具体的答案。
没有答案,所以痛苦。
她说完一大堆话,也终于稍微从情绪中脱离半分,好半天都察觉不到裴静的存在,她从膝盖间抬起头,望着她。
“裴静,你怎么不理我啊?”
姜宁问出口后,裴静还是没说话。
水泥地摩擦力大,姜宁艰难往她的方向挪了几步,然后伸出手,力气还是不怎么想用,姜宁只能勉强扯了扯她的尾指。
彼时安静的夜晚,姜宁洗完澡后,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尽管她竭力控制,拖鞋也没穿,但动静仍然突兀,很快床的另一侧柔软地塌陷了下去。
裴静睡在最外侧,她的睡意昏昏沉沉,刚想到一半的画面被截断,她意识微微被唤醒,能感受到窗帘的一角被晚风掀起,被子被揽过去了一些,靠过来的身体不再是从前初识总能辨认出的柑橘香,而是早就熟知于心的味道。
姜宁的脸似乎朝着自己的背,说话时,背脊会传来细微的温热,她很轻地在叫她的名字,似乎想确认她是否睡着。
裴静没回答,假装睡着,眼皮却止不住颤动,等姜宁不再有动静,她刚才的画面如同卡机的电影胶带,现在又开始缓慢放映。
她低下头时,看见姜宁轻轻拽着她的尾指,想起那股触感就像刚才姜宁面对她的脊背叫她的名字那般温热。
而出人意外地更温热的触感在后面。
裴静原本塌陷一小块的心在她小心翼翼的触摸下,轰然崩塌,或许是四处无人给了她勇气,又或许是…她好像又开始心疼姜宁了。
总之,她再一次做了冲动的决定,抓住了姜宁的手腕,把她拽起来,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裴静听见姜宁的心跳,乱糟糟的,和自己的一样。
冷静的人面对脱离思考的决定回神的总是很快。
裴静的手落在离她的身体几寸的地方停住,她不会安慰人,所有关于安慰的方式都是从姜宁这学来的。
可姜宁真的很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早已双手像树懒一样扒拉着她的腰,但情绪依旧低落。
终于还是想安慰的心战胜了理智,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频率和姜宁安慰她那天出奇地一致。
裴静彻底睡不着了,睁开眼,风还在轻轻吹,月色仿佛就在咫尺间,她伸出手,五指大大地张开,迎着月光皮肤似乎透明了几个度。
而尾指,余温尚在。
-
姜宁一大早就回家了。
走的时候裴静正睡的迷糊,隐隐约约感觉到被子的响动,很快门被关上。
很快不知怎的又被打开了。
她正想睁开眼睛,倏忽感到姜宁走到她旁边,又一声吱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被截断。
最后裴静睡了个暖洋洋的回笼觉才起来准备上学。
裴静本以为她还会消极几天,毕竟那天晚上她真切地感受到姜宁在痛苦中的挣扎,像被蜘蛛网捕住的猎物,像被洪流冲刷到无法挣脱沉底的石头。
但没想到一连几天,姜宁都很正常,甚至过于正常了。
梁煜开的每个玩笑都收到了姜宁的热烈反馈,好笑的也笑,尴尬的也笑,一度让梁煜产生了自己能勇夺脱口秀大王的错觉。
下课后她的笑声也没怎么停过,每次裴静狐疑地回头,都能看见姜宁笑得眉眼微弯看着自己,看起来比以前的笑多了几分“慈祥”。
数学课下课后,她说了好几次思路,姜宁还是似懂非懂,裴静有些不耐烦地挂脸,姜宁还是在笑。
这时候就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了,因为换作以前,姜宁不把试卷丢了都算这试卷走大运了。
“你笑什么?”裴静问。
姜宁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拿着笔,稍加思考才凑前,试探道:“那我应该哭吗?”
“这题解不出来的话有这么严重啊?”
也不是。
但总有哪不对劲。
具体是哪,她说不上来。
按道理来说,这是好事,事情应该是得到了解决,那几天像是变了个样的姜宁,只是秋天枯黄的树叶,偶尔停留,被风一吹就散了,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没事,这题你听懂了吗?”
裴静细微的狐疑不决就此打住了。
她们还是肩并肩一起放学,秋意变得更深,两人都穿得厚了些,不小心碰到对方肩膀时,已经不太能感受到肌肤的温热,走着走着,路过那烤红薯的摊子,都会心照不宣地停留几分钟,之后便是两人手忙脚乱地左右手搏击颠着红薯,就是不肯过一段路冷了再吃。
四周小吃摊蒸腾的热气随着两人慢慢走远而消散,很快就走到了分叉路口,一如既往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