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173)

作者:虚弱老登

景和如大梦初醒,“我听到了。你和小姐去婺州找长公主。你们去吧。”

陈良玉:“……”

蒙着传奇色彩的北境三州,在陈良玉又一次痛击了边境的草原部落——酋狄之后,成为了更令人心向驰往的英雄之地。

文人墨客口舌之上、笔墨之中,唱下“羊群似雪漫丘冈,心醉无垠绿野疆”,也唱“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霄”。

好山好水好风光。

“绿”和“翠”这样带着旺盛生机的字眼,从来不是陈良玉眼中的北境。

陈良玉与景明带队出定北城。

城外是无垠的荒原。荒原重点在于一个“荒”字,荒凉,荒芜,荒土。许多地方只有夏季长草,其余时间放眼远望都是无边无际的沙漠戈壁,北境也有牧民,每年过冬时节,牧民都只得再迁草场。

他们从官道往婺州方向去,路上有男女老少手捧形状不一、大小也不一的瓦罐围着一片坑洼之地。沙子里没水,有水井,都是土井,上面厚厚的一层死老鼠兔子,还是得搅开继续喝,不然就得死。

过眼是大片大片的盐碱地,种不出粮食。正常的田亩所产的粮也不过其他地方的十之四五,这还得是不受灾的丰收之年。

这里最缺的,还不是粮,是水。

干净的水。

出了城,景明严肃道:“你从庸都带来那个叫荥芮的,什么底细你摸清了吗?”

陈良玉幽幽吐出三个字:“检人司。”

“你知道啊?”

“我知道。”

景明道:“谁的耳目?”

陈良玉道:“从前是东宫懿章太子的人,现在检人司在长公主手里,自然就听命于长公主。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至少,他不害我。”

景明道:“别掉以轻心。”

从庸都到北境的路程,谢文珺足足走了小半载才到。

她身边带了文臣、笔吏,沿途将各州、郡、县的土地亩数、收成、例税一一清查记录。也带了长宁卫。

相比于第一次出庸都巡田,这次的阻碍似乎少了许多,一路上竟没怎么有人行刺、追杀,反而处处受敬。走到哪里都有各地的世家子弟前来拜见。多半都被荣隽回绝了,极少数,赖着不走,非要谒见长公主献宝。诚然,这些人里的多数都并非存着行贿的心思来的,他们对谢文珺由衷的崇敬且感激。

万僚录定规“凡朝廷所赐田亩,家中子嗣不分嫡庶,皆均分承袭。”

那些求见长公主的世家子弟多是家中庶子。

到婺州之后,与杜佩荪一同接见谢文珺的人叫石潭,家族亦是一方世家,家中庶三子,今任正六品婺州长史。他有一位在庸都做官的嫡长兄,六品小官和庶子的身份本让他处处低人一头,可谢文珺“均分田亩”的条例一出,他在家中、在人前似乎都有了地位。

由此,在接长公主驾时,石潭此人比刺史杜佩荪更殷勤,更上心。

杜佩荪将长公主歇脚之处安排在驿馆。

石潭说:“大人不可,如此过于怠慢。”

于是毛遂自荐包揽了谢文珺的落脚安排,把住处定在了群芳苑。群芳群芳,苑中分割出各色花圃,百芳争艳。

石潭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株花色以粉白为底、密撒着深粉色的斑点、还是苞状的花骨朵,密集的斑点恰似小鹿身上的斑纹。

“长公主殿下,这花叫摩罗,下官手上这盆是摩罗花里一个稀罕品种,名鹿子。鹿子娇气,不适应婺州的气候,下官惭愧,只养活这一株,来献予殿下。”

谢文珺看着那盆婀娜的鹿子,并未流露出很高兴的神色。

黛青看了看谢文珺的脸色,走上前道:“大人,婺州地干,缺水,养花需保持土壤湿润,群芳苑这么大片花圃,要使多少水才能滋养出来?养这些娇贵花儿的水,能浇灌多少亩农田?”

石潭笑脸一下子僵了。

杜佩荪摇摇头:“献媚争宠,拍马蹄子上了吧?”

黛青道:“杜大人,马蹄子可是说我家殿下?”

杜佩荪脸也僵了。

身后其他婺州官员眼看刺史和长史接连吃瘪,都低下头,绷着脸。笑也不敢笑。

黛青道:“几位大人好意殿下心里明白,只是诸位大人将心思更多地放在务民生上面,殿下才更高兴。”

庭中众官纷纷点头称“是”。

群芳苑正门镇着两头威武的石狮子,众官拜别长公主,从正门出来,杜佩荪对着其他属官训道:“极个别人!想拍马屁,也得知道长公主心里想什么,想要什么,做点正事才是真的。谁再把心思放在这种佞幸之事上,本官严惩不贷!”

众官再称是。

杜佩荪道:“石潭,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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