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224)

作者:虚弱老登

星象如何,只在钦天监的笔墨喉舌之上。

谢文珺道:“太皇寺耳目庞杂,若此时轻举妄动召见阎天枢,岂不显得本宫像做贼心虚?何况客星一定是本宫吗?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陈良玉道:“是或不是,也需防患未然。”

“本宫召见,他未必肯为本宫做事,倘若他有事求到本宫头上来,那时一切好说。芒种在六月上旬,两月之期,够了。”

静默一阵儿。

谢文珺又道:“楚璋还在水牢泡着?”

“那不泡浮囊了?”

春秋几易。起初俘获楚璋时,人在水牢关了半月,便差点一命呜呼。

陈良玉道:“早捞上来了。即便是铜浇铁铸的人,在水里泡上几年哪还能有个人样?那种成色的太子还给东胤,我还怕他们不认。”

待万贺节各方使臣一走,南境衡邈捉拿柳莫与东胤使臣孟元梁的消息传至庸都,便要派兵护送楚璋回东胤,也意味着,要着手处置南洲王梁丘庭。

肩上的重量渐渐沉了,陈良玉低头去看,谢文珺闭着双目,睡意深沉。

“殿下困了。”

谢文珺轻轻“嗯”了一声。

“回永宁殿?”

“再与我多待一会儿。”

似乎怕陈良玉不愿,谢文珺自己与自己讨价还价,道:“就一会儿。”

陈良玉却笑了,道:“来日方长。”

第91章

看天色, 这一宿便算折腾过去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寺中养来报晓的红冠子大公鸡便会扯着嗓子啼鸣。那边行酒令的声音也渐渐消堙,果真是林寅与卜娉儿醉得最厉害, 肘撑着桌子, 坐也坐不稳。

肚里没二两墨水,还非要与人斗学问。

实在是该。

问禅台有供人临时歇脚的禅房, 佛事开始前一众僧众会在问禅台后头的禅房盘点经卷, 眼下空置, 只摆放着法事所需的木鱼、铜磬、铃杵、鼓等器物。

陈良玉叫人把林寅与卜娉儿扶去禅房歇下, 自己将谢文珺拦腰一抱, 大步流星走出佛殿。

鸢容、黛青当即追赶上来。

谢文珺手臂在陈良玉脖颈环着, 偎在她肩上闭目小憩, 唧哝道:“本宫未曾饮酒,你不必受累, 放本宫下来,本宫自己走。”

问禅台在高处, 需踏着石阶往下走,蓦一出门, 凉风扑面。

陈良玉将谢文珺稳稳抱着,跨下石阶,“臣是武将,何谈受累。”

谢文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圆润的鹿眼透着倦乏, 稀松慵懒。她道:“你虽是武将,可也是女子,你我之间相互搀扶便好, 一人独力托举另一人,天长日久,你难免也会疲累。”

陈良玉好似没听见一般,从问禅台下来,往永宁殿的禅房走去。

谢文珺的身量好像又清瘦了些,或许是常案牍劳形、过于辛苦的缘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抱着,压在手臂上的分量竟还没军营里两把乌铁锤重。

问禅台到永宁殿这段路仿佛比来时的脚程要短,尚不觉疲累,便已走到禅房门前。

谢文珺睡熟了,留在永宁殿值宿的宫女乍一见谢文珺是被陈良玉抱回来的,还有些不知所以,以为谢文珺突染恶疾,试探着询问鸢容:“姐姐,可要为殿下请太医?”

得到“不必”的答复后,陈良玉已将谢文珺平放在床榻上,几个宫娥便一齐拥过来为谢文珺宽衣脱靴。

陈良玉杵在禅房站立半晌,直到方才问鸢容要不要请太医的宫女又走来问她:“大将军,您可还有什么事吗?”才猛然惊觉自己是不该在这里待了。

于是转身走出禅房门,顺便手轻脚轻地把门带上。

佛殿檐角的铜铃被清早冷冽的山风轻拂,发出几缕清响。

立于永宁殿廊下,山林独有的草木香与湿冷水汽让人瞬间清醒,周身泛起寒意。

陈良玉跃上栏杆,屈一条腿倚着廊柱就坐,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丝丝异样。谢文珺就在她身后的门内成眠,只要她推门进去,一眼便能见到。

可心底那股想念却像藤蔓疯长。

她疯狂贪恋谢文珺在身边的每时每刻,心跳在咫尺之间横冲直撞,纵知来日方长,她仍祈愿当下时光过得再慢些,更慢一些。

不多久,一声高亢的鸡鸣果然按时划破寂静,紧接着山下的农院也陆续响起鸡叫。

朝下望,远处低矮的僧舍里亮起了昏黄的烛光,“吱呀吱呀”的开门声此呼彼应,僧人们身着素袍,手持经幡脚步匆匆。

那是僧众要前往佛殿进行早课。

身后传来门轴转动的声响,耳房的一扇门豁然敞开。

陈良玉蓦然回首,见黛青披了件衣裳、提着风灯要往山下走,问道:“黛青,天还没亮,这是要去哪?”

黛青道:“奴婢听到寺中养的那只公鸡打鸣儿,寺外有个卖糖糕的小摊,再有一炷香的时辰,第一屉糖糕出锅。去岁来给惠贤皇后娘娘添香时,殿下尝过那糖糕,多进了两块,想必那糕合殿下口味,奴婢再去买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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