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312)

作者:虚弱老登

所有人扭打在一起,唯有断臂那人仍不为所动。有人狠狠咬住肉的一端,整个人被拖在雪地上划出血道,愣头青方才在撕扯声里,瞅准时机,将沾血的羊腿肉塞进嘴里。

赫连威眯起眼睛,突然夺过身边亲兵的角弓。

愣头青口中的羊肉还未吞咽下去,便已被破空的箭矢钉死在城楼下。接着城墙又有几箭发来,连同断臂那人,以各种姿态倒下。

陈良玉抬眼望向戍楼。

赫连威的视线先落在陈良玉胸前的护心镜上,箭头已对准她,而后他的目光停在那张被战火熏黑却依然凌厉的脸上。

她眉毛被一道箭伤截断,结了痂。

淬金的日头冷光当头倾下,陈良玉犀利的眉骨似折弯的鹰喙,目光一冽,袖弩射出的短矢将赫连威的箭折断在半空。

***

晨钟撞响,庸都北城门轰然打开,明黄色旌旗率先穿出门匾下的甬道。

一支浩荡的车马队伍从城门向北出发。

长宁卫骑兵开路,清一色的玄色锁子甲,谢文珺的驷马车行在长宁卫中间,其后是数十辆装载犒赏物什的马车,最末尾是粮车及负责押运的步兵与民夫。

自庸都到北境有一条特殊的官道,是宣元帝在位时为方便北境的兵马粮草调度修建的直道,近乎直线。从这条路上走,原本费不了几日,可谢文珺尚需从其他州郡调度军粮,一路上便要走走停停绕不少路。

探马早些日子从直道抵达北境,先将长公主犒军的旨意送抵。

陈良玉在云崖与惊蛰湖周遭多个地方、地形里头来回打转,人行踪不定。探马随军在雪地、山湖之间绕了两日,才见到她人。

陈良玉从没过小腿的泥泞中摸爬滚打出来,抹开糊住眼睛的脏水和泥浆。

雪一化,惊蛰湖边的泥水齐膝深,陷足难行,每挪动一步都艰难无比。雍军在惊蛰湖冰层下埋了饵雷,冰面上的雪还未化,底下全是尖木桩与毒饵,一时难以渡过惊蛰湖。

湖东水汽重,随处都是能见不足十步的白蒙天,军士披着白麻布在插旗布置假营地诱敌。

林寅跟在陈良玉身后,身上的白麻同样脏得不行,“主帅,你个把月没洗过澡,不行末将在冰面上凿个窟窿你下去过遍水吧,你都味儿了!长公主大老远从庸都来一回也不容易,你再给长公主熏回去了。”

“再不闭上你的嘴本帅给你缝上。”

“你这人就是听不得忠言逆耳。”

“去做事。”

陈良玉低头嗅了嗅肩头的鹰头甲,又抬臂嗅了嗅衣袖。

哪味儿了?没味。

香的。

坦白说,她已经闻不出来身上有味没味了,权当没有。

林寅朝前走了几步,活动几下肩臂,又折回陈良玉面前,道:“主帅,卜娉儿身体休养这么久也差不多了,这场仗且得打,不如召她过来吧。”

陈良玉看她左肩胛似有不适,“你身体有恙?受伤了?”

林寅道:“没有,末将就是觉得多个人多个帮手,何况祁连道那三十道军阵是末将与娉儿一起破的,有她在,末将破阵也更容易些。”

正说着,一队人马自白雾中而来。

景明从马背上翻下来,听到她们说话,道:“一军无二将,她若来,你俩谁做云麾军主将?”

林寅道:“云麾军主将本就是娉儿,因她受伤末将才顶上,她来了我自当归还主将之位。”

景明这一问,林寅有些怔愣。

她根本从没想过与卜娉儿争主将之位。

“我来投军,不是来争功的,是听说有人说要为天下女子谋出路,我才来的。”

景明道:“志向这么高远呢!”

林寅反唇道:“谁跟你似的,你这个人,太功利。”

陈良玉打断二人贫嘴,道:“景明,草龙编织好了吗?”

“好了。”

牛羊皮、芦苇编织的数条粗绳席,铺在泥路上,骑兵战马可以疾驰迂回至湖东后方,那里有翟吉的右翼军守着。

日头刺破云层,湖周又起了风,雾气渐散。

一小队人马绕至惊蛰湖西,西岸因暗流冰层较薄,雍军未重点布控,留置的兵力薄弱。

小队不多时回来二人,禀道:“主帅,是个空营。”

陈良玉心道她与翟吉算到一块去了,都给对方留了个假营地。

“佯攻,诱雍军分兵回防。”

“是。”

鹰云纹的军旗插在隐蔽处,还是被雍军斥候探看了去。不多时,雍军右翼守军的左前锋军便杀到了。

“林寅,破阵!”

“得嘞。”

雍军前锋如锥尖,攻势迅猛,侧翼防御却薄弱。林寅令强弩手汇成弩阵,攻其中央,长矛军持长戟从两侧夹攻,雍军阵型自乱。林寅未多与他们周旋,一经反制,便率军撤出假营。却令他们深信插了旗的地方是陈良玉驻扎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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