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333)

作者:虚弱老登

“行谦一切安好。”谷燮道:“你方才那番话,可谓切中时弊,远超其他贤士那些空泛之语。”

韩诵道:“学生所言,旁人未必不知晓。只是一来怕触怒长公主,二来忌惮世家权势,怕引火烧身,谁也不敢直言罢了。可若是这样,何必要来这四方馆?”

“在座的都在装糊涂,你便不怕引火烧身?”

“姑娘,学生不甘。”

韩诵抬起了头,神色隐隐有几分激动,“我非平庸之人,我乃宣元二十年一甲榜眼,满腹治国之策,岂料落得这般结果,学生不甘!”

“韩诵,少安毋躁。”

韩诵跟着谷燮往馆内一角走,那里站着一位身披鹤氅的女子,只略施粉黛,眉宇间自带一股凛然气度。

韩诵停下脚步,一时忘了四方馆内不必叩拜的规矩,朝女子拱手,又转头看向谷燮,“姑娘,这位是?”

“她啊,”谷燮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就是你说那位祸国误民的江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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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135章

谢文珺侧过头看了谷燮一眼。长了年岁, 心智却还不如从前沉稳,自姚霁风去后,谷燮仿佛悟透了天命一般,行事越来越没个章法, 言谈举动间反倒多添了几分轻佻之气。

车舆就停在四方馆外, 谢文珺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转身走出四方馆。

鹄女努了努嘴, 对谷燮道:“老师, 你可害苦我了。我求了殿下一清早, 又辛苦做了篇新文章, 才求来到四方馆一游, 四署还没去呢, 殿下这就要走。”

折扇照鹄女脑袋上敲了一下, 谷燮道:“小没良心的。你愿留便多留一会儿,为师去向你家殿下求情。”

“老师当真?”

“去吧。”

鹄女躬身一礼, 咧嘴道:“多谢老师。”

谢文珺不经意回身一望,见师徒二人窃窃私语、嬉笑哈哈, “师门传承倒是清楚,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谷燮道:“殿下语人是非也不避人, 臣女听得一清二楚。”

“本宫便是说与你听的。”

谢文珺看向靠墙的一处,那里原来停着的一驾辇车已驶离了。

车舆内炭炉还烧着,暖意融融。

竹帘被一把折扇掀开,往上卷了卷,谷燮透出半张脸, “臣女的轿子留给鹄女,殿下能否允臣女同行一程?”

“随你。”

车外人流街铺缓缓后退,竹帘间隙透进来斜长条的光影。

谢文珺十指拢着手炉, 面前的小几上镇纸压着一篇文章,是鸢容手持长公主私印从四方馆调出来的,文章署名正是方才在馆内痛斥她祸国误民的韩诵。

那策论文章里的字句笔锋凌厉,剖析时政入木三分,竟与她筹谋的几处不谋而合。

谢文珺手炉里的炭丝明明灭灭,映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欣悦之色。

她道:“你看,四方馆馆众也不尽是沽名钓誉之徒。”

谷燮道:“殿下可要将他收在身边为己所用?”

谢文珺视线仍停留在韩诵的文章上,“本宫瞧你与此人熟络,他姓甚名谁,籍贯何处?既有才学,何不科举入仕,偏来四方馆这草台班子。”

谷燮道:“此人姓韩名诵,曾是瀚弘书院的学子,与陈行谦同年进士及第,殿试后,太上皇钦点其为宣元二十年榜眼。那年左相荀岘担主考官,科举透题,牵扯出来的那桩约定门生案,涉案士子便有他。黜革功名,终身不得再应考。”

谢文珺是记得这桩案子的。

谷燮接着道:“在四方馆议事堂,他对臣女说,他不甘!臣女能看得出来,他当真心有不甘。揣着心里头的不甘熬了十年,要么磨钝了,要么更利,能一把豁开局面。”

“科举舞弊,”谢文珺声音平淡,却能听出语气中显而易见的终结之意,“此人言辞藏锋,可惜了。”

只这一句,谷燮便知谢文珺不打算将人收为己用了。

谢文珺卷起小几上的文章,隔窗递出去。

鸢容随即接住,交给荣隽遣了一人将文章快马交还给四方馆。

谢文珺道:“江伯瑾性子磨得如何了?”

谷燮道:“一听闻四方馆招贤纳士,便坐不住了。若非他无手,写不了四方馆投名的文章,我与行谦两个人也按不住他。宣平侯府与灵鹫书院都下了禁令,不准给他代笔写文章,闹得不行。还是行谦想了个法子,告诉他太上皇得知他还活在世上,已布下暗卫等他现身后杀之,这才作罢。”

谢文珺道:“这样的人竟还如此惧怕父皇,竟还怕死。”

谷燮道:“小老头这些年生活不易,养成一副鼠胆。”

“脾气磨得差不多,便放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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