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384)

作者:虚弱老登

荀岘微微一叹,目光难得诚恳,“殿下明鉴。自古立嫡立长,方为正统。皇后娘娘所出之嫡皇子斐琮殿下,虽年纪尚幼,然天性聪颖,仁孝纯善,乃中宫嫡出,名分最正。若得殿下鼎力支持,正位东宫,则可安天下之心,定朝臣之志。”

谢文珺眸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嫡皇子确实名分最正。只是主少国疑,古有明训。荀相可曾想过,若……”

议事堂静极了。

若有国丧……

“……幼主登基,朝局未必就能安稳。”

荀岘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他起身行了个揖礼,郑重其事,“正因主少国疑,大凜才更需要一位能镇得住朝野上下的人来辅政摄国,总揽大局,方可保江山稳固,社稷无虞。”

他停顿了一下,随即起誓一般,“新帝登基以来,长公主殿下稳朝局,得民心,犒军士,满朝文武无不信服。若嫡皇子继位,殿下以大长公主之尊,行摄政之实,臣等必倾力辅佐。如此,内安宫闱,外抚朝臣,方可万无一失。”

谢文珺垂眸,看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此事关系重大,一言可定乾坤,一言亦可倾覆社稷。陛下尚在,此时议论辅政摄国,为时过早,亦有失臣之本分。”

言至于此,滴水不漏。

荀岘称是,茶汤饮尽了,便也落了一桩心事。半炷香后,荀岘沉声告辞。

议事堂外,春意正浓。

花圃中埋下的那一排相思豆的种子抽枝长叶,本应是好时节,却有内忧,又要防外患。

庸都的探子窝点至今仍未查获,谁也说不清谢渊病重的消息会在何时泄露。一旦消息外传,翟吉若趁机再次兴兵寻衅,大凜怕是又要陷入动荡。

谢文珺只能命人盯紧了昭华宫与翟妤,庸都各街巷严防死守,严查可疑之人。

未果。

午后,门侍来报,宣平侯夫人衡漾求见。

谢文珺仍在议事堂伏案处理公文。

谢渊南巡之后,她便将府中待客的花厅辟作了议事堂。

衡漾被引至堂内,见过谢文珺后便直言来意,“殿下,方才臣妇收到南境的家书,似乎有密令下来,要调南境的兵马进庸都,前来庸都负责宿卫之事。此事蹊跷,臣妇特来告知殿下。”

这道令是给忠信侯衡邈的,传令的人不知衡继南重掌南境兵权之后,便将衡邈杖打一顿逐去守水库了,谢渊未曾夺去衡邈忠信侯的爵位,可衡邈手中已无一兵一卒,故而这道调令被衡继南手下截获。

谢渊果真在巡田途中遇刺之后,调了兵马入庸都。

谢文珺看过那封家书,道:“既然皇上有令,需调兵宿卫庸都,那便奉诏。”

此前谢文珺令赵明钦率玄甲骑北上,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赵明钦本就是衡邈部下,有了谢渊这道令,由衡邈领兵宿卫,便无甚可指摘的。

既要调兵入庸都行宿卫之责,只有南境的兵马如何能够?

春风化柳,红豆抽芽,那孤身远在北方的人也该回来了。

谢文珺唤了荣隽进来,“传本宫手谕,召回……陈良玉。”

荣隽:“殿下,这……”

但见一封家书摆在书案上,信笺封了南境的蜡封,他便明白了一二,转身出去传了心腹信使,“殿下秘闻天下各路兵马异动,召陈良玉率北境铁骑,护卫皇城!”

衡漾又道:“大理寺案件繁多,侯爷未及前来,托臣妇问过殿下,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朝野上下都在盼着定储君,您心中可有考量?”

扶持幼主,谢文珺便可顺理成章地辅政监国。

谢文珺道:“陛下还在病中,立储乃大事,尚未有合适的时机来议此事。”

衡漾却道:“前朝不得时机,后宫未必没有。”

五日后,宫闱春礼。

往年春日,宫闱春礼皆由皇后主持,祈愿风调雨顺,桑蚕繁盛。

可今年因皇上龙体违和,皇后伴君侍疾,本欲取缔,又恐惹朝中人心浮动,春礼便由贵妃代行,仅召京中命妇、宗室女眷入宫小聚,禁绝歌舞,只备些清淡茶食相待。

昭华宫内,翟妤由宫人服侍着换上吉服,抬手招来翟昭旸,“昭旸。”

“皇姑母。”

翟妤道:“姑母从故国带来大凜的那架凤首箜篌,前些日子断了弦,教坊该修好了,你替皇姑母去取回来罢。也趁机去瞧瞧别处的风景。”

教坊位于皇城南大街的花厅胡同。

见翟昭旸应下,她又添了句,“大雍那首《归雁吟》你可还记得曲调?”

翟昭旸道:“姑母的曲子,昭旸自然记得。”

那是翟妤来中凜之前写的箜篌曲,谱了调,自比北归大雁走进异域,归期难定。

她和亲之后,这曲子便被北雍宫廷教坊收录、流传下来,北雍都城中贵女争相传习,也作《送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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