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gl+番外(75)
祝秋看起来虽然镇定无比,但是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的景象在此刻都变得虚幻起来。似乎灰鸠和木清又开始争吵,似乎贺无名又被激怒了……不,贺无名是失控了,祝秋见到的是贺连璧说过的贺无名疯癫时的模样。好像,他们方才提到了木云?
祝秋心中纷杂,耳畔只听得人声惨叫。不知是谁的血喷溅到她的脸上,还散发着热气。她这时总算回了神,只见满院三门子弟惊慌失措的逃窜,只有几个人还在死撑着与贺无名一战。一旁的灰鸠连声大喊“婉儿”,却并没有唤回贺无名的神智。木清脸色苍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不是我母亲,”祝秋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姓木,我母亲才不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三门中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了疯癫失控的贺无名?片刻之后,祝秋便看见贺无名直冲自己身侧的木清而来,其势迅捷,锐不可当。
绿蕊被贺无名一下子扔到了一边,连带着祝秋一起摔倒。木清拿木杖去挡,可哪里挡得住?一个沉闷的响声后,木杖便被劈做了两半。
贺无名双眼通红,还要再去攻击木清。灰鸠看得揪心,却也没拦着,毕竟在他看来,木清若是能死在卫氏后人的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眼看着贺无名的手掌即将劈向木清的脖颈……
“啊――”却是贺无名的惨叫。
第56章 利刃
破晓之时,灰鸠把昏迷不醒的贺无名背回了贺兰山暗影宫。
贺连璧刚才沉沉睡去,忽然听见耳畔乱哄哄的,又有夜枫来叫:“少主!教主出事了!”
教主出事?贺连璧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登时清醒起来,顾不上禁闭,随便穿上了一件衣服便闯出屋子去看贺无名了。
各堂堂主在此刻都已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被关了禁闭的贺连璧。贺连璧爬上长梯,进了山巅的房间,只见贺无名昏睡在床上,臂膀上尽是血迹。
“这是,怎么了?”贺连璧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看见过贺无名受伤。
灰鸠的脸上尽是疲惫,他身上也有伤。他叹了口气,道:“是秋儿。”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祝秋是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她随手捡了绿蕊的伞,扭动机关,暗器尽向贺无名飞来。贺无名当时正疯魔,又根本没防备祝秋所在的方向,刹那间,利刃穿身。
贺无名没能躲过大部分的刀片。木清也被误伤,挨了几片,但跟贺无名根本没办法比。
贺连璧一愣,又确认了一遍:“祝姐姐?”
“是她。”灰鸠道。
贺连璧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贺无名,一时心情复杂。郎中来了,拉开了贺连璧,坐下来给贺无名治伤。贺连璧便呆呆立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万幸,”郎中道,“伤口不深,只是有些刀片嵌在了皮肉里,又细又小,难以取出。”
万幸当时贺无名正用着独门心法,体坚如铁,这才没伤得更重。
“我……教主怎么还没醒?”贺连璧忙问,“我记得我听人说过,扬州堂的金逸之前也受过这样的伤,他可没有昏厥,上月寿宴,我看他还生龙活虎的。”
郎中道:“只怕不是因为受伤才昏迷不醒的,”说着,郎中有些犹豫,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毕竟教主她一向……”
灰鸠会意,清了清嗓子,道:“丫头,出来说话,让郎中给你娘治伤吧。”说着,他便拉着贺连璧出了门。
在呼啸的北风里,灰鸠把一切都告诉贺连璧了。贺连璧听了,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信,”贺连璧喃喃道,“我不信。”
“唉,你看你娘的样子,便知我所言不虚了,”灰鸠伤感至极,“她哪里是因为皮肉伤昏迷不醒的,她是因为心伤。”
贺连璧听着灰鸠的话,凭栏远眺,心中却不是滋味。却没想到灰鸠看着她,竟然笑了,虽然这笑里的苦涩意味分外明显:“你听到这一切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反应啊……秋儿那丫头,我担心她。”
“我也担心她,”贺连璧略微哽咽了一下,“我一个局、局外人尚且无法接受,又何况她?”
“是啊,你们两个,”灰鸠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一个是和旧事毫无瓜葛的局外人,另一个,深陷其中,哪里都躲不掉。”
“我如今也躲不掉了,”贺连璧心想,“不知祝姐姐如何了?”
此时的祝秋看起来依旧镇定自若,她跪在木清的床榻之侧,道:“是秋儿一时心急,情非得已,这才误伤了外公,是秋儿的不是。”
木清咳了几声,摆了摆手,道:“罢了,是你救了我的命。”
祝秋嘴上说着客气有礼的话,心里却还不住地回想那一刻的场景。她几乎是本能地想去维护她的外公,看到贺无名即将取她外公性命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一切就发生了。
她曾对贺连璧说,她可以为她外公做任何事。可当时那条船上的祝秋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为了她外公伤了、伤了那个女人……
她的外公看起来宠她,但实际上也是凉薄之人。但那表面的宠爱也够年少时的祝秋细细珍藏品味许久了。她是她外公养大的,她在木府长到了十四岁,她怎么能看着她一直视为外公的人惨死于一个疯子手下?
最起码当时的祝秋不能。
当时,贺无名登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她看向了祝秋,却见祝秋强装镇定地看着她。
“你……”贺无名看着祝秋,只说出了这一个字,眼泪便落下来了。她的眼里尽是悲怆,祝秋和她对视了一眼,几乎一下子站不稳了。
那时,看着贺无名的眼神,祝秋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推翻一切的恐怖的念头:她就是我的生身母亲。
她不知为何那个痛心的眼神会在顷刻间让她如此确信,可那个眼神做到了。刹那间,祝秋只觉浑身发冷。她多希望木云能在此刻活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她,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个梦,她的母亲只能姓木。
灰鸠带着贺无名走了,木清看两人都受了伤,还想让人去追。可三门也是满院的伤残,哪里还有精力?无奈,木清只得作罢。
“秋儿,”此刻,木清躺在床上,又唤了跪在地上的祝秋一句,看向她,问,“你可听见了我和那孽障的话?”
祝秋此时出奇地冷静,冷静的让她自己都害怕,她颔首反问道:“外公想让秋儿听见吗?”
木清一时沉默,他望着祝秋呆了半晌,终于还是道了一句:“你出去吧。”
祝秋却不急着走,只是仰头对木清道:“外公,近日来江湖局势变化莫测,我还不想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想侍奉外公左右。”
这在木清听来又是一句明晃晃的威胁了。
于是,木清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好”字。祝秋听见了这个字,温驯地低下了头来,回答道:“那秋儿先告退了,外公且安心养伤,晖儿夫妻俩一会儿会来侍奉外公的。”
“秋儿,”在祝秋将要出门的时候,木清却叫住了她,“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外公请讲。”祝秋道。
木清看似和蔼地笑了笑,道:“世上可有愿奉仇人之女为首的江湖门派?”
祝秋听出了话外之意,一时僵住。若被三门知道,她是贺无名的女儿,那三门可还会听她号令?暗影本来就因她姓祝而仇视她,如今她又伤了贺无名,不知暗影又会作何感想?
“外公,”祝秋微笑着答道,“能居其位者,必有其本领,与血脉无关。”说罢,祝秋也不待木清回复,便推门出去了。
“有些东西,你以为是你的,却不一定一直是你的。”木清自言自语道。
门外,木晖和杨瑚正要进去探视。他们看见祝秋出来,连忙围了上来。杨瑚关切地问:“表姐,祖父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