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152)
作者:隔江人在
林沉玉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天阐教是武林第一花瓶美人教了,因为从领导人开始就坏了啊。
不过,林沉玉更关系的是明教妖女兰跋雪的下落:
“敢问傲天兄……”
傲天兄不满的看她。
林沉玉赶紧改口:“请问傲天狂尊,您知道明教有一位女子,兰跋雪的下落吗?”
“知道呀。”
“她在何处?”
傲天兄瞥了眼林沉玉:“在兄台身后。”
林沉玉:?
林沉玉回头看向水晶棺,愣住了:“这棺材里面的死人,就是她?”
这消息来的十分荒诞,又突然。
“是,她就是我的姑姑兰跋雪,天阐教的创始人,当年她因为不满明教与唐家堡约定的婚姻,撕毁了婚约,与我爹爹决裂后逃出明教。来到南朝后和一普通的灵枢弟子相爱。唐家堡引以为耻,追杀我姑姑,姑姑与灵枢弟子私奔,结果中途遇险,那人抛弃了姑姑。她痛定思痛,自立门户创办了天阐教。她创办本教的宗旨很简单,唯有两句。”
傲天兄朗声道:
“灭灵枢,绝唐门。”
林沉玉陷入了沉思,那灵枢弟子应该就是张岱松了,按照胡七的说法,两个人是私奔去了苏州定居。后面的事情,胡七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两人中途遇险,张岱松抛弃了兰跋雪。
可后面他为什么又要去宫里呢?为什么又要杀了兰跋雪呢?
林沉玉看向那水晶棺材,却只能看见鲜花密密麻麻的铺在其中,遮盖住里面人的面容。
“所以,兰跋雪已经死了吗?”
傲天兄一耸肩:“也可以这么说。周将处乎死于不死之间,死于不死之间,似是而非也。”
林沉玉要说什么,一行人要进城了,守门的人看也不看他们,直接放进来了。
傲天兄有些自得:“你看,你们平素进出城门需要盘查,晚上还有宵禁的,可吾却这样轻轻松松进来了,看来吾的威名已经远扬四海,连守门的人都不敢不放吾进来了。”
林沉玉看着远处骑马守着的燕卿白,敷衍的点点头。
燕卿白笑着迎上来:“原来阁下就是天阐教右使,久仰久仰,本府想请您去喝个茶,敢问您可赏个脸吗?”
傲天兄飘飘然:“你看,吾果然威名远扬,知州都要请吾。我先去喝茶了,木兄弟回见。”
他不忘记嘱咐林沉玉:“记得看吾给你的传奇,下次见面我们可以交流交流感想。”
林沉玉叹口气,沉默的看着他被燕卿白牵走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默默祝他今天晚上在牢里睡的安详吧。
傲天兄和那些个门徒歌女们都被轻轻松松的带走了,只剩下那口棺材。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口棺材上。
她悄悄掀开沉重的棺材板,才开一缝,只闻见里面浓重的花香,混合着尸气,难闻至极,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轮廓,满眼雪色冰光。
那尸体的气味并不好闻,林沉玉捂着鼻子盖上了棺材板,吩咐人将棺材看好。
兰跋雪,已经死了。
*
夜深人静,天上月明,地上人未眠。
钟鹤衣依旧是那封俊雅模样,竹簪插发,绿袖随风,他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脖颈——今日与胡七一战,他重伤了胡七,却也脖子受了伤。
不过,些小疼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更关心的是张岱松的下落。
张岱松……张岱松……
想起来这个名字,他眼里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戾气来。
“师父,弟子已经命人调查清楚了,那白衣少年是个游侠儿,一行人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他身边的少年燕洄,乃是燕知州的亲弟弟。我们不能得罪。”
“另外,您重点要找的张姑娘……只知道姓张,自金陵来,名字不详,据她所言,张岱松已经死在了宫里!对于母亲兰跋雪,她一无所知。”
“死在了宫里?”钟鹤衣冷笑。
他倒是小瞧了张岱松,当年是他亲自废去了张岱松的武功,毁尽了他的经脉。把他活生生的变成了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废物,把他连着那两个孽种,一起推下了万丈悬崖。
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苟延残喘了下来,那孽种居然还活着。
不过,人到底是死了,死了就好。
他要张岱松死!同样,张岱松的女儿也一样!
只是,兰跋雪去了哪里?
钟鹤衣面上浮现出让人害怕的偏执神色:“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空阔的房间内,无人应他。
他觉得不对劲,猛的回头,只见秦雪雁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月华流上她的身体,一缕银丝从窗台外爬进来了,晶莹又柔软,缓缓的爬过她的脸庞。
渺渺茫茫,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吐字僵硬而笨拙,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渐行渐近。
咚、咚、咚
并不是平常人走路的声音。
“飞蛾投火,家破人亡。
白雪欺松,两相凋丧。
诸法空相,无我……无常……”
第98章
一夜好眠
第二日, 燕卿白早早的将轩辕傲天提了出来,带到了林沉玉面前,他叹口气, 眼底有些青黑, 显然一夜没有睡好。
“昨儿夜里,他先是在厢房里奏乐,被附近的居民告了状。把他关进牢房里面后,他又给监狱的狱友们讲了一夜的恐怖灵异传奇,讲的大家都睡不着觉。今天一早上, 有几个犯人受不了他了,主动招供了罪行, 要求离开监狱去服刑。”
林沉玉:……
“他再在牢里待下去, 大家早晚要出问题。”
燕卿白疲倦的揉揉眼眶, 笑道:“不过我找人试了试他们一群人的武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所以我觉得他们不构成威胁,就把他们放了。”
“放吧。”
林沉玉叹口气,她见燕卿白似乎精神萎靡, 伸手用手背探了探燕卿白的额头:“有些烫,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休息?”
她只是一句客套话。
可燕卿白却好似卸下了浑身负担一般, 瘫坐在了林沉玉的床边,事已至此, 林沉玉却不能赶他离开了。
他伸手, 缓缓的开始解衣裳,脱去官袍, 露出内里雪白的亵衣来,他倒在林沉玉床上, 轻轻喟叹。侧着身子卧出来,青黑的眼儿直直的看着他。
如今的他,不似平时那般端正儒雅,而是难得露出脆弱,展示给林沉玉看。
燕卿白忽的笑了:“此情此景,倒是叫我想起来我们住在破屋时,共眠一枕听秋雨的时光了。”
提起来那段往事,林沉玉也不禁莞尔。
那几日他也是发着烧,昏迷不醒,两个人住在郊外的破屋子里,夜里,她睡地下,他躺在床上,有一日下了雨,半个屋子都淹了起来,林沉玉被迫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
那天夜里她没怎么睡,只裹紧衣裳,和燕卿白斯斯文文的说话。他抓着她,哽咽着喉咙说了很多,有悲惨的过去,也有无望的未来。
他情绪激动,手腕又渗出血丝来,林沉玉捉住他的手,用手帕轻轻系在上面: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你又怎么能预知呢,你受了伤,当下的你需要好好休息,燕卿白。”
当时的他只被身心的痛苦所卷携,无暇意会她说的话,甚至觉得她聒噪,可后来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时候,他忽然很想念那晚,从屋檐的缝隙里漏尽的月光和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