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志+番外(56)
“你能不能别管我了!”萧霖秋的耳廓微红,他将脸转向另一头,似是不愿与明忆鸿对视。
[我没管你,我是在向你提出我的见解。]明忆鸿闪现在萧霖秋的眼前,语气极为坚定道:[你若不采纳我的见解,也没关系。]
“你——”萧霖秋已经怒急生悲,他说:“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明忆鸿沉默不语,他的眼底满是疑惑。
见对方这副模样,萧霖秋正好借此机会逃脱这个话题,“对了,你之前说,起义攻城是最后的防线,那若是真到这一步,城内的百姓该怎么办?”
[不知道。]
“……希望不会吧。”萧霖秋在内心开始默默祈祷。
夜色渐深,城中的打更声再度响起,萧霖秋二人闻声潜入皇宫内部,现在他的能行动的时间并不多,但也足够将萧年解救出来了。
萧霖秋轻手轻脚地顺着地黑牢往前。在途中,他遇见了林不逑的父母,他简短地为对方复述境况后,又往深处走去。
在最后一间牢狱内,上方的铁窗浸过缕缕月光,萧霖秋凭借光亮,发现了坐在草榻上的人。
看清对方的背影后,萧霖秋喜笑颜开,正当他欲抓住铁杆呼唤里面的人时,明忆鸿突然伸手拦住他的脚步。
[有灵力阻挡。]
不知何时,背对着他们的萧年,已经转身看向萧霖秋。
萧年仅剩的青丝,早已被白发代替,现在的他,似乎疲惫至极。
萧年的语气温和又淡然,“你们走吧,这里的禁制,除了国师,谁也解不开。”
“哥,我们能打开的。”
萧霖秋说完,便抬手汇聚起金光,在光亮快要触碰到禁制时,萧年再度开口:“不必为我费力。”
“你听着,在书房的左侧书架上,有个石狮子,你只需转动一下,书架后面的东西就会呈现出来。”
“那些是什么?”萧霖秋问。
萧年缓缓开口,“是我这十年间,搜集的所有证据,这些足以用来昭告天下,推翻毕锦川的统治。”
“可……”
萧霖秋的声音又被打断。
“我死后,你不必为我举行葬礼,一切从简,你也不必为我披麻戴孝,蹉跎岁月。你只需将我的尸骨送回儋州,埋在一个与祖坟靠近的位置,足矣。”
“哥,我可以救你的……”萧霖秋苍白无力地挣扎道。
萧年摇头,他露出手腕处的一条红色纹路,“一旦你破除禁制,这个就会让我立刻毙命。”
“你离开时,替我去青云阁的墙外看一看,这算是我交代你的最后一事。”萧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青云阁,是萧年少时的憧憬,却成了现在的执念。
他未入仕前,一度以为,君王不弃能人贤士,若是自己才华傍身,定不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些年,他一刻不懈怠地处理公务,勘察民情,他甚至在饥荒最严重时,将原来的府邸抵押,换作成现在的小府。
尽管后来有不少人调侃:当朝左相住的府邸,竟不如八品官员的屋舍。
但这些闲言碎语,萧年都充耳不闻。
萧年永远赤诚的抱负理想,在旁人眼里,是不切实际的,但他并不这么认为。
他不是没有对帝王忠心过,而是自从他看见皇帝的真面目时,他就知道,他无法效忠君王,否则这将违背他曾经立下的誓言。
如今,他不得不迫使自己从美梦中苏醒,他曾误以为的被君主赏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想。
浮生荒凉,过往云烟,皆是萧年的苦中作乐。
“对了,这些年……你可有怨过我?”萧年试探着问。
萧霖秋掉着眼泪连忙摇头,“我没有,从来都没有怨过你,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
萧年轻笑出声,“……你想不想知道,当初我进士及第时,父亲跟我说了什么?”
萧霖秋摇头。
他记得那天,他千方百计地把耳朵凑到房门前去偷听,可屋内的二人似乎刻意不让他听似的,说话声很小,他听得断断续续的,根本连不成完整的一句话。
后来他问过父亲和哥哥多次,他们只是笑了笑,不愿说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萧霖秋的好奇心逐渐消失,这件事谁也不再主动提过。
“父亲当初只和我说了八个字。”
闻言,萧霖秋有些震惊,他分明记得,自己在门外等了很久也不见二人出来,父亲怎么可能只说了八个字。
“审视度量,勿忘本心。”萧年一字一句道。
然后萧年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其实父亲说过这八个字后,就没有再对我说别的了,因为他知道你就在门外,不过是想捉弄你罢了。”
一时之间,萧霖秋不再焦虑、紧张,仿佛现在不是离别,而是在家中煮茶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