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2)

作者:陈年烈酒

顾家院门却在此时缓缓打开,顾若泓一袭青衫布衣,温雅俊朗,拱手施礼:“锦月姑娘,小桂公公,快请进——”

赵氏卧床月余,当今圣上和太子往长杏街派了一次又一次太医,可赵氏的身子始终不见好,如今只能堪堪用药和大补之物吊着,今日锦月便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送千年人参。

小桂公公则领了另一桩差事。

待顾若泓接过紫檀盒谢恩后,他便从袖笼中掏出两个精致荷包,一白一粉,上头绣着粉白相间的海棠花。

“这是殿下前次休沐时亲自去青山观求得两道平安符,这道给老夫人护身,这一道便是给小顾大人您的生辰礼,殿下今日被叶老太傅留堂,恐怕是没机会出宫为小顾大人您庆生了。”

“无妨,殿下能记得我生辰,我已莫感荣幸。”

顾若泓眉眼含笑,从小桂公公手中接过粉、白荷包。

“不过,小桂公公,叶老太傅这回又是因何生气?”

“这……”

小桂公公面露讪色,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对顾若泓道:“还是殿下的老毛病,昨儿叶老太傅给殿下布置功课,让殿下背《尚书舜典》的上半篇……”

*

“曰若稽谷,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慎徽……五典,五典……克、克从……纳、纳于……”

弘文馆,叶老太傅听着太子殿下背了大半时辰却越背越卡顿的《舜典》,差点气得花白胡子都立起来,“罢了,殿下莫再背,明日休沐,殿下且将此篇抄写二十遍,后日晨课时便交给老臣。”

“二十遍?舅公,您大人有大量,且罚孤抄十遍可好?孤保证,后日一早孤定能背全。”

叶老太傅自太子三岁起便为其启蒙,至今已有十三载,极为熟悉太子禀性,闻言顿时气哼:“殿下此言,老臣若能信半字,后日一早,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话落广袖一甩,便抱着书卷戒尺往授课殿外走去,岂料走至半路,叶老太傅心口突然一阵绞痛,不由捂住心口驻足。

授课殿内,唇红齿白的小殿下苦着脸合起书册,转头却不忘吩咐锦盘速去准备两匹快马,眼下天色将黑未黑,他若快马加鞭,或许还来得及去长杏街为义兄庆生。

然刚刚撩袍起身,变故却横生——方才还吹胡子瞪眼的叶老太傅忽地丢落书卷戒尺,浑身抽搐着倒地不起。

小殿下面色一变:“锦盘,速派人去请傅老太医。”

“是。”锦盘领命,匆匆离殿。

小殿下姜幼安则箭步冲到叶老太傅身边,为其把脉。

脉弦浮大紧涩,短气喘急,发虚汗,乃是阳明中风之兆。

锦盘办完事疾步背着太子殿下常备的药箱返回殿内,姜幼安唤她过来,从药箱中翻出前次休沐时刚刚制好的四逆汤散送入叶老太傅口中,又拿出针灸为叶老太傅施下急针。

叶老太傅抽搐渐止,不肖须臾,喘急的呼吸声亦渐渐平稳。

约莫一炷香后,傅老太医匆匆赶来,躬身朝姜幼安见礼:“老臣见过殿下——”

姜幼安虚扶住他:“傅老不必多礼,且快来为舅公诊脉,方才孤曾为舅公服下半瓶四逆汤散。”

此时叶老太傅平躺在由课桌拼凑起来的病床上,脑后枕着书册,傅老太医趋步走到叶老太傅身前,俯身把脉。

片刻后,傅老太医略松口气,微直起身向姜幼安回禀:“多亏殿下救治及时,叶老才得以脱险,不知殿下可否将四物汤散的药方告知老臣?”

姜幼安并无隐瞒,脱口而出:“甘草二两,炙炒;干姜一两半;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人参二两。”

傅老太医:“多谢殿下,老臣这便去开新药方。”

话落,疾步走至旁边空置课桌上,提笔蘸墨写下药方,又唤来药童,命其速去煎

药。

病床上,将将恢复些许意识的叶老太傅却在听见姜幼安背药方时激动地颤了颤手,小殿下这不是背得挺好,因何一篇《舜典》却迟迟背不过三句?

*

月升中空,姜幼安骑着马与叶家三表兄一起护送叶老太傅回叶府。

此时已近亥时,宫门将闭,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为义兄庆生了。思及此,姜幼安轻叹口气,遥望一眼长杏街方向,打马离开叶府:“锦盘,回宫。”

舅公今日十有八九是被他气病的。

他虽不爱背书,却也不愿叶老太傅像今日这般险险在鬼门关里走一遭。

因此甫一回宫,姜幼安便从书房的一堆医典里翻找出《尚书》来,翻至舜典篇,低声速读:“曰若稽谷,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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