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他疯了(224)
当然——此事最好的结果其实是能兵不血刃的劝服镇远侯。
大燕战火纷飞多年,百姓还没过几年安稳日子,一旦起了战事,无论孰胜孰败,都是苦啊。
故而皇帝足足思虑了两日,却始终没选出能南下庆州收常山王虎符之人,长安城外要防镇远侯,长安城内还有一个东兴侯虎视眈眈,所以这会儿禁军和天子亲卫的将领皆不可动。
如此一来,长安既有身份能力又得皇帝信任的人便只有顾永年和叶世言两人了。
只是叶世言前年生了场大病,早已辞官在家修养,今日早朝后他从侄子叶晋那儿听到风声倒是硬撑进宫来请命了,可皇帝瞧着他这两年越来越白的头发和愈发消瘦的身子,实在不忍心再让他受累。
“叶卿,朕还想将来当了太上皇跟你和顾相一块喝酒下棋呢,你好生回府歇着,朕心中已有人选。”
“当真?圣上属意谁?”
姜文弗担忧叶世言,随口扯了个理由劝他出宫,可叶世言致仕前乃是刑部尚书,眼下虽说身子不太好,双眼却如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圣上这话纯粹是糊弄他。
“……”
姜文弗被问的一阵无言。
他很想说让顾相去,可长安如今这局势根本不容舅兄脱身,否则叶卿今日也不会撑着病体入宫……可除了他们二人,朝中还有谁能当此大任?
姜文弗愁得眉头紧皱,背着手在叶世言跟前来回踱步起来。
这时,御书房外的内侍却入内通禀:“圣上,顾兰丰顾大人求见——”
“兰丰?”姜文弗闻言面色忽明:“快!让兰丰进殿!”
叶世言见状神色也略有缓和,兰丰这孩子的确优秀,只是太年轻了些……
正想着,便见顾兰丰信步迈入殿内,身子朗朗,瞧着竟似乎比顾相当年还要沉稳几分。
叶世言忽然有些怔松。
姜文弗的双目则越来越亮。
而顾兰丰亦不负殿中二人所望,跪地稽首,声色从容不惊:“臣愿南下为圣上收回常山王虎符,求圣上恩准。”
“……好,好,好!朕准了!”
姜文弗龙心大悦,一连道了三声好,迟疑、笃定、赞赏,他总觉得这些孩子都还太小,可今日一瞧他才发现,这些孩子其实早就可以独挡一面,是他们这些所谓的长者一直小看了他们。
次日,姜文弗在朝上钦点顾兰丰率千人骑兵南下庆州传旨。
这人选在东兴侯父子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皇帝老儿不舍得动顾永年和叶世言,便只能在年轻一辈中挑人了。
既如此,他们正好隔岸观火,看看顾相这引以为傲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在萧无衍那个疯子手里?
此人如今可是六亲不认,连他母族数百人的生死都不管了——月前他曾派人暗中去镇远军游说,本想再给这小子一次机会共商大事,不想他竟给他麾下之人按上柔然细作之名全部斩杀,真是愚蠢之极,狂妄之极。
思及此,谢峥低声吩咐长子:“长河,给长山传信,告诉他,海棠花将开,该祭奠你们母亲了。”
闻言,谢长河斜长的双眼微眯,眸光似蛇一样阴冷:“是,父亲。”
*
海棠花的品种有很多,而不同品种之间它们的花期也各有不同。
譬如东宫前殿外的两株垂丝海棠常常是长安城中开得最早的,甫一进三月,两株树上的花骨朵便争先恐后地从翠绿枝芽间冒了出来。
长杏街上的贴梗海棠则开得相对晚些,通常要四月才会开花,不过它的花期却蔓延得很长,直到五月都繁茂景盛。
二月底,在姜幼安收到大皇姐递进东宫的密信之时,皇帝姜文弗则终于在朝上下令重修大燕律法之事。
在正式下令之前,皇帝曾与顾永年、叶世言以及六部尚书、侍郎等人商讨过多次,这期间他本以为东兴侯党羽会和过去几年一样百般阻挠,不想此事却推行得异常顺利,众人几乎没有反对的。
甚至对“太子解禁后便主领此事”都没什么意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帝一边不动声色的推行一边暗中派暗桩盯紧了东兴侯父子。
两人最近这段日子太过安静听话,委实不是他们父子二人的行事作风。
东宫,姜幼安看过大皇姐的信后凤眸却一点一点紧了起来——当真如此么?先锋营出事当真是因为镇远军中藏着东兴侯党羽吗?若当真如此,若幸远之所查无错,那将来她就只能求父皇了,求父皇莫因镇远侯一人而牵连镇远军……
时至今日,长安众人几乎已经认定镇远侯此人浪子野心意欲谋反。
各方势力亦早早好准备,只等南境传来消息便各行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