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良娣升职记(196)
王妃面上当即有几分惶恐之色,觑一眼庄姝,见她微微垂首,看不清面上神情,忙道:“良娣正欲回宫,不想殿下来了,正巧殿下与良娣二人一道回宫。
庄姝听罢在侧轻轻摇了摇王妃手臂,面上依旧是不舍状。
王妃亲自送了二人出府,见府外笔直站了两排禁军,不由诧异。
李谡道:“近来京中不甚太平,孤留一队禁军守护王府。”
王妃这才恍然,自十分感激,又福礼道了谢。
庄姝在雁远的搀扶下踩着小杌子上了马车。
李谡来时骑马,回宫亦随庄姝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往前进,车幔吹开一角。
庄姝看到王府外仍有不少禁军守卫在旁,不由问道:“可是出了甚么事?”
李谡淡淡说:“京中来了一批死士欲要行刺宣王。”
庄姝抓着李谡的手,面上十分紧张。
李谡忙道:“他们未得手。正因如此,孤担心他们还有其他计划。”又解释道:“并非孤不愿你留在王府,实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孤不得不防。”
“是齐王要杀宣王?”
“或许,目前尚不能确认身份。不过宣王或知道齐王当年逃出的实情,二人又暗中往来多年,宣王恐有齐王诸多把柄。如今宣王在我们手中,齐王急了,派来死士刺杀倒也说得过去。”
“宣王若知道齐王派人行刺他,恐怕会生出二心。”庄姝接着他的话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不错。”李谡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待送了你回宫,孤还得去趟刑部。”
宫中戒备森严,惟有她回了宫李谡才能安心。
庄姝道:“殿下派魏内使走一趟便是,何必来回奔波?”
李谡只轻摇着头,忆起宣王府马车受惊一事。
他岂敢拿她作赌注?
车轮辘辘,很快驶入了宫门内。
李谡将庄姝送回宜秋宫,又命云映等人仔细服侍便往刑部大牢去了。
宣王自俘后便一直被单独关押在刑部地牢中。
刑部日夜有人监审,宣王却闭口不开。
今日晚间死士闯入刑部大牢,锋利的刀刃几近刺入他的胸膛。
幸有看守之人察觉,宣王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刑部侍郎陈豫之端坐在上,宣王对他并不理会。
他自进了大牢便一直是这副姿态,陈豫之倒也不恼怒。
今日到底不同,宣王胸前衣物被血污浸湿,额角冒着密密匝匝的汗珠。
陈豫之见他呼吸渐渐急促,气定神闲地呷了一口茶,开口道:“李敬欲派人杀你,王爷又何必执着护他?你若肯说出实情,太子殿下可保宣王府女眷不死。”
宣王起初听见他提到齐王便竖起了耳朵。
听罢知道陈豫之不过是想要他招供便将头瞥向另一处,鼻腔重重哼了一声。
陈豫之见他依旧缄口,手上动作不紧不慢,默默把案上卷宗又翻阅一边。
地牢中寂若无人,偏偏这般引得人心底发慌。
宣王闭眼,脑中仍是刀刃直插他胸口的画面。
思及此,他胸腔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不由得逼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时地牢外传来细微动静,接着似有脚步声逼近。
李谡抬步走了进来,他往狼狈的宣王身上扫去一眼,浅笑道:“九叔,别来无恙。”
宣王见来人是他,浓浓的恨意从眼底迸发出来。
陈豫之起身给李谡作了一揖。
李谡抬手,道:“陈侍郎继续审问便是。”
“是。”说罢,陈豫之将上首位置让给李谡,自己则在案旁加了把木凳。
宣王年纪不小,却是个硬骨头。
这些日亦给他用过刑,他却仍不肯开口。
此时李谡坐在上首,手上不住把玩一个半截长的细圆木棍。
宣王原不甚在意,目光不经意从李谡手上一扫,当即呆愣住。
宣王忽地暴躁起来,他不断挣扎着,又因颈部和脚上都被麻绳捆在一旁的木柱上,动弹不得。
“李谡,你把六郎怎么了?”
宣王认出李谡手上把玩的正是那日他给六郎留下的箭矢,他绝不会看错。
“大胆,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陈豫之倏地拍案,斥责宣王。
李谡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九叔以为六郎当真能逃脱得出西凤山?”
宣王双眼爆裂,死死盯着他。
“京中尚有李敬派来的死士。今日救你无事,明日如何孤就做不得保证,何况还有宣王府一众人在外。九叔,你还有得选。”
宣王依旧不语,片刻后,他垂下了头。
李谡知道他内心尚在挣扎,起身道:“九叔不妨思量思量,若你愿将这些年你与李敬往来一一交代,孤可保六郎不死。”
宣王不禁抬头看他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怀疑和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