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找到之后呢？”

“之后？”克洛德扬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他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某些残忍的光芒，“那我可不能保证了，就算你活着从迷失之海出来，我也不能让一个期盼我短命的人这么招摇。”

棠转身就要往海里跳。

克洛德一把揽着她的腰挡了回去，因为力气过大她差点摔在地上。

“要跳也要找到之后再跳。好好待着，今晚见。”他嫌弃地转过身，面向茫茫的大海。

“待你——”棠被霍斯捂着嘴生拉硬拽着拖回了船舱。

镰刀般的月亮高悬深空，在它的清辉下，整片大海都闪着银光。月亮悬挂在海平面之上，广阔的汪洋中只有“杀戮女神”号在平稳地前行着，仿佛这一弯月亮就是为了它的前进而落下了皎洁的光芒。

晚风温柔地吹拂着海水，那一阵阵的波涛声令人宁静。棠站在第二层的甲板上看向苍茫的海天之月，她的脚下传来悠扬的乐声，似乎是有人在弹奏木吉他，那轻柔而愉悦的声音夹杂着海浪声愈发显得空阔。

海盗们放肆的说笑声随着风浪也消减了不少，好像只有乐曲的声音在久久徘徊。

“哟。”身后传来克洛德的声音。

有的时候棠也在想，怎么会有人只发出一个音节就让人忍不住想去锤他呢？

“你说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这块晶石就会有所指示。”棠转身扬了扬手中黯淡无光的红色石头。

“等着不就行了。”克洛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踱着步走向了栏杆，望着天边的银月。

有那么一瞬间，棠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种释怀的情绪，但是很快便陨落了。

“你是东方人？”克洛德忽然说。

棠站在他身后平淡道：“我想你的眼睛还没有瞎到分辨不清样貌的时候。”

克洛德冷冷地说：“我怕在找到迷失之海之前就忍不住把你扔下去。”

棠“哈”了一声：“不用你扔，我自己可以跳下去。”

克洛德回头狠狠地瞪着她，深邃如这浩瀚海洋的眼睛因为愤怒而透出锐利的寒光，仿佛利箭一般向她刺来，然而棠无动于衷，仿佛那些目光里的刀光剑影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瞥而过的景色，根本不值一提。

面对她的略带挑衅的冷漠，克洛德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留下一个回荡在空气中的“嘁”。

第022章

时间还在流逝，天边的月亮越来越高，清皎的月光令星辰遁迹。

“迷失之海藏在一片大雾中，想要到达那里必须先穿越人鱼湾，波戈利遗址的下方就是邪神的栖息地……”棠背对着月亮，在角落里翻看着那本她一直带在身上的手札。

克洛德一手懒散地搭着舵盘，正在和舵手说话：“……你还想着他们？”

舵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神情略显疲态。又似乎是惆怅：“对不起，船长，我真的不相信他们会干出这种事。”

“不会干这种事？”克洛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如果还让他们留在这里，那现在一整条船的人都会埋葬在安妮塔海湾，你这一点同情心会害了所有人。”

“鲍威尔和亨特一直都很……我没办法说，但我知道他们只是心软。”

“你也心软。我说过‘杀戮女神’号不需要懦弱伪善的人，这里不是救济所，你要是觉得这里和你崇高的灵魂格格不入就趁早离开。”克洛德的话透着冷冰冰的残酷。

舵手似乎被这样的话堵到了，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调整着方向。

棠听到了一些零星话语，但并不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拿出晶石项链，将它放在了记述着迷失之海的那一页。红色的晶石在月光下愈发晶莹剔透，贴在那泛黄的古旧薄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你不会是在写日记吧？”头顶忽然传来克洛德的声音。

棠“蹭”地合上手札将它贴在胸口，像被发现了什么隐私一样戒备地望着他。

克洛德不屑地哼了一声：“谁稀罕看，有反应了没？”

棠斜睨着看他：“没有。”

克洛德用一种满含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又看了看她紧紧护在手里的册子，冷声道：“你最好老实点。”

棠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觉得手心里有一点点灼热，她愣了一下，低头从书页中抽出了项链。冰晶般闪耀的红色石头从内部发出了淡淡的亮光，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光芒逐渐加强，如一团红雾一般包裹着石头，而随着这未知亮光而来的是灼烧的温度，一开始只是比人的体温稍高一点的温暖，最后却越来越烫，如同真正的火焰在月光下烈烈燃烧。

火苗向上升腾，忽然从中央射出一道红光，直冲向天幕。棠抬起头看向天空，那束红光融入了夜空，渗透进了满天的星辰中，在正西方的天幕中，一颗星星变成了如鲜血般艳丽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