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江南(203)
只要再拖上些时日就好,拖到阿屿对齐珩死心,全然没了情意,她就会逼着爹爹主动退了这亲事。她没必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至于对闻琅,她已仁至义尽。没了齐珩,阿屿能不能喜欢他,且看他自己的本事罢。
此番小人之举,就当她全了她们少年的情谊和她对他曾经的爱慕,同着她与阿屿的友情,一同陪葬。
她唯对不起的,只有阿屿一个。
闻琅忽略齐珩的胳膊,挥开抬步就是走,下一瞬被齐珩单手抵到拱门墙上。
齐珩的手臂抵住闻琅的脖颈,紧紧地,他占了上风,然后举起另一只手,握成拳,下一瞬就要落到闻琅脸上,此刻已是强忍着,话亦是咬牙切齿,威胁着,“离她远点,别往她跟前凑。”
事情发生得太快,两位姑娘婢女小厮一瞬间惊诧,然后忙上前去拦。
“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单独见到她。”闻琅被抵得呼吸困难,但目光依旧决绝,眼里的狠厉亦昭然若揭,笑得森然。
这次的敌意浮在明面上,再也不是之前每次交谈时的暗波涌动。
其实从一开始的见面,二人饮酒,闻琅就已经展现了敌意,不过齐珩未发觉而已。
齐珩的眼睛眯起来,闻琅眸子里的癫狂让他很是诧异,也让他确信,这个人,远没有之前表面看起来那么友好。
他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就察觉出了他对苏屿有意,于是装醉着添油加醋说了很多和苏屿的过往,想要他知难而退。
直至今日,齐珩才发现,原以为提前断情的闻琅对自己再没有威胁,殊不知他才是最强有力的对手。
齐珩恨恨地松开了闻琅,听见闻琅止不住的咳嗽,他冷冷瞥过。
他绝不能让苏屿跟闻琅回去。
第103章
“你才应该离她远点。”闻琅笑,笑过之后同样冷厉地威胁。
然后歇过后便朝着苏屿所在的客院走去,他脚步坚定,仿佛只要不死,就一定会朝着有她在的地方而去。
齐珩看着闻琅的背影恨恨,他火没发出来,忍住欲一拳捶在墙上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一次想到闻琅的话而愤然。
而且,“单独”?
闻琅似对这两个字咬字格外重,仿若阿屿是他的所有物一样,见阿屿就必须经过他同意一般。
他凭什么!
而且,阿屿,她来京后竟先去找的是闻琅,让他焉能不妒。
此刻更是彷徨。
关于苏屿的问题,只要碰上他一向都是心下没底的,再加上现又被麻烦缠身。
可他是必得第一时间弄清楚的。
他回想起刚刚闻琅癫狂不知所谓的样子,像个疯子一样。他不能和他正面起冲突,否则又会像刚刚那样僵持着,需得想个办法才行。
“姑娘,二公子叫你去书房一趟,说是有事。”有婢女来叫张华妍。
这里只剩了齐珩和王颜臻,齐珩抬步欲往苏屿所在客院,王颜臻叫住他,“齐公子,你去哪,你合该避嫌才是。”
齐珩冷嗤未理睬。
“你这样又置我为何地?”王颜臻质问。
“自轻者人必轻之,自贱者人必贱之。”齐珩拧眉。
“总归事已至此。”王颜臻叹口气,“我对你并无恶意的。”
“农夫与蛇已然发生,纵使蛇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什么。”
齐珩垂眸,又忽地有些怜悯,“你若有空,不如多劝解王相,勿急功近利才是,否则倒行逆施。”
“女子不涉朝政,你莫非想我与父亲起冲突?”王颜臻神色黯然一瞬,装作愚昧。
但她何尝不知?
改革急切必招致反对,父亲进来陈述朝廷内外诸位官员互相勾结,他向官家进言,不畏流俗。而御史谏官多位大人与父亲意见不合,相继离开朝堂。
此番看下来,似是父亲一人专断,但若遇天灾人祸,父亲必是首当其冲,责任归咎于丞相失职不德。
父亲又何尝不知?
可效法古圣先贤之道,改革制度,扭转积贫积弱的局势已刻在王立阳的骨子里,究其一生,不死不休。
“愚不可及。”齐珩丢下一句话。
是啊,她可不就是愚不可及。
王颜臻感觉自己指甲要把掌心掐破,很疼,她此刻更加彷徨,愚不可及,愚昧无知。
所以,可还要如此愚下去吗?
*
苏屿由着府医看完自己的脚踝,不过还是经脉受损,气血淤滞罢了,拿些活血化瘀舒筋止痛的药涂抹。
她神色淡淡,看着刚刚的那个小婢女帮她抹药,没什么情绪,这味道她闻惯了。
可眼眸垂下的那一刻,想起齐珩的眼神,心里就跟乱麻一样,他还有脸在那吃醋呢?她急切地不想再等,只想冲到他面前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