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行十九卷(348)
他寓意不明地说完,不等塞尔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直接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房子,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雨与泥泞之中。
“科特拉维?”塞尔不明所以地跟了出来。
他们俩先后走进了雨帘中,都光着脚,以一种过快的脚步、溅起过多泥水的狼狈形式,再度踏入泥泞的花园里。
科特拉维陡然驻足在刚被他种下郁金香花球的那片泥泞前,塞尔不解地跟着顿住脚步,恰当地保持着一些距离,审视着对方的举动。
“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塞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科特拉维的确很不对劲。
很多意义上。
他一直是个一丝不苟的家伙。
他会把自己收拾的非常干净,不止是衣着和礼仪,就连头发都会精心打整。
他很少将狼狈流露出来,尤其是如此明显的流露。。。
他仿佛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那种故作出来的优雅,便于他迷惑周遭的蠢货,把他们骗上床。
他跟塞尔在这种层面上来说,大概是正好相反的类型。
可眼下科特拉维身上的异状已经明显到无法伪装遮掩。不止是情绪,而是灵魂本身,都在古怪地起伏不定。
似乎从他拒绝塞尔踏入他的房子的那一刻起,就有这样迹象了。并非是恶劣那么简单。只是塞尔刚开始还误以为那只是对方幼稚执着的行径,没有察觉到这些古怪的迹象。
大约经过一分钟,也可能是一整年,先后踏入泥泞的他们都已经被大雨浸透,科特拉维才回过头看向塞尔。
他像塞尔记忆中那般,却比记忆里脆弱。大概是因为湿透的短衫贴住了他轮廓,让他显得十分脆弱,就像少年时那样。
可这注定也只能是一种过于短暂的错觉。
Ⅴ:狂诗之炎(22)e
科特拉维从不觉得自己擅长建立肉体关系,一切其实应该归功于他的纯血外表和恰当的语言表达,当然后者是后天养成的。如果需要,他完全能选在需要的时候才用恰当的言辞来表达,而在那些不需要的时候,他就会选择轻浮的方式。
至少,据他所知,浅色的头发和蓝或绿色的眼睛,在这个族群里都是受欢迎的必备条件。
可在塞尔这里,科特拉维却失败了。并且一直都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
科特拉维时常会想,离开西乌斯或许对自己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任谁执着了六十年,都会变成一种难以割舍的恶习。可以放置,可以忽略,可它就在那里,哪儿也不会去。顽固至极。
塞尔刚住进这栋房子的时候,科特拉维的确都在厚着脸皮擅自做主。后来情况一度发生了变化,最好的时候,就是从对方允许他小住开始。
后来小住变成了长住,也是科特拉维擅自赖在这里并退掉自己租住地的时候,是他们最接近彼此身边那个位置的时候。
过于美好的开端,充满希望。
只是等待的时间有些久,塞尔出任务的时间太长,聚少离多让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科特拉维便会因为不想面对那间狭小却空旷的房子,而经常跑到距离这里很近的暗系酒馆。
夜幕下正是暗系亚灵们活跃的时间,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们。私斗、争吵以及各种各样不满的声音充斥这里,这些喧嚣能排遣时间和空房子叠加在他心底的空寂。
开始的确如此。
后来他不再满足于此。
他需要酒来短暂地拯救自己不去琢磨那些过盛的时间。
而酒也让他在充满希望的时候忽然一败涂地。
他不记得自己第一个情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只记得那是一个暗系亚灵。
大概是那些酒,他想,该死的酒,暗系的酒。
暗系居住区的酒根本不是光系能招架得了的,何况还有魔安草。
他踏入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刚成年的低阶年轻纯血,并不知道这里暗藏的规则,也像其他任何纯血那样,单纯、无知,却过于美味,并且等待品尝。
他那天最后的记忆,就是自愿跟对方走的。可结果彻底出乎对方预料,他反而占据了上风,主导了一切。
塞尔知道后只是再三确定他是否有被对方怎么样,在确定反而是他把对方如何了之后,就彻底对他放任不管了。
毕竟强奸是写进族群规条里仅次于自相残杀的重罪,多情却反而是某种优点了,甚至能让周遭钦羡。
但是众所周知,科特拉维从不带谁回家,无论他住在哪儿,都不会。因而他才会在轮番在不同的情人家里小住,就像是定期迁徙的鸟类,在所有能让他舒适的范围都能找到巢穴,却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孵化出来的。
直到他注意到塞尔此后出任务的时间变得更多也更长了,直到塞尔说出要把这栋房子退租的话的同一天的夜里,他带着新的情人回去了,糟糕的巧合出现了,他撞见了塞尔过于平静的表情撞破一切,眼底充斥这嫌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毁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