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217)
小郎君从地上捡起一根木簪子,递到小百花面前,小百花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我的,多谢你呀。”
这木簪本是装在小百花袖袋里,此时她腾不出手来拿,小郎君见她顾此失彼,便主动替她将簪子插到了头上。
进了都城最大的酒楼,小百花一口气喊全了菜谱上所有的菜,热情地招呼那对姊弟吃喝。
花簌哭笑不得地拦住了百花:“你别忙了,他们俩一个大病初愈,一个旧疾复发,都得忌口的,你自己吃好喝好吧。”
小百花撇撇嘴,兴致顿时减了大半,有些遗憾,不过她也没有冷落他们,说道:“我叫小花儿,他叫小归,虽然听着随便了些……”小百花挠了挠头,憨笑,“不过都是真名儿,你们可别当我说谎!”
花簌低头夹菜,不说话,悄悄把小百花点的果子酒让小二换了下去,将那些小百花点了却还未做上的菜品也都退了。
那个姑娘羞赧地笑了笑:“我叫云幺,他是我弟弟后容,我们都是自小流浪的孤儿,没有姓。”
这是暗示她没有报上姓氏来?小百花又挠了挠头:“那个,我姓陵,他姓归。”
花簌打断了他们这越来越尴尬的对话:“师父他老人家身子可还好吗?师兄们,还有医馆都还好吗?”
云幺点点头:“都好的,小恩公放心。我们病好了以后,还不及报恩,小恩公你一家就都搬到了都城,我们虽没念过书,不识几个大字,但也听人说过‘滴水之恩涌泉报’,所以我们就来都城找你来了,就是当牛做马也好。”
花簌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咬着筷子瞪大了眼睛,被百花拿胳膊肘子碰了碰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说的太严重了,我在医馆当学徒,本就是为了给人治病的,不用你们当牛做马,你们好好做人就好。”
云幺后容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偏要给花簌为奴作婢。
花簌真是不会应付这等场面,一边给百花使眼色儿,一边硬着头皮说道:“你们就拿还剩的银钱去做点生意,再去念书、嫁人、娶媳妇都好,真的不用给我报恩!就把福报给我攒着就行,让我下半辈子再换一个大大的福报,算我求你们了好不好?”
小百花在旁边看戏似的,叼着花生果,筷子敲着碗,看着花簌满脸难色,竟还捂着嘴吱吱地偷笑。
终于等这位小祖宗吃饱喝足,看够了戏,她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出言解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阿爹阿娘看我看得紧,我们得回家了,你们既是要报恩,总不能累我们受罚对吧?你们报不报恩的,改日再讲啦。”
花簌忙接口道:“我和小花先送你们回去,你们住哪?”
这下子将云幺与后容的话都堵住了,他们不敢再强求。
后容据实相告:“我们住在明月客栈,正是小恩公的哥哥安排的。”
云幺问了一句:“公子未和小恩公提起过?”
花簌本随意地抱着碗,闻言指头不自觉敲了一下,声音清脆,一下子撒开手,端起茶杯小小地啄了一口,她说道:“我最近几日都被小花儿拉着跑,都未和哥哥好好说上过几句话。”
花簌抱起小百花的玩意儿们,小百花冲她摆摆手,喊来小二,给了他银子,叫他使人将那堆东西送去王宫,吩咐完,便一身轻松地拉上花簌出去了。
她们将这对柔弱的姊弟送到客栈门口,便要转身离去。
谁知身后忽然传出骂声,把小百花吓得一个激灵。
云幺姊弟竟被客栈伙计轰了出来,一个干瘪瘪的包袱被那伙计砸在了地上,沾了一地灰尘。
伙计骂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小百花虽没听太明白,却两手一插腰,凶巴巴地怼了回去,还从荷包里取出一枚元宝,向伙计脚边丢去。
胖滚滚的元宝在地上滚了几圈,也沾上了灰。
小百花虽个子不如人高,却也拗出了鼻孔瞧人的气势来:“够不够?”
那一直在客栈大堂里冷眼旁观的老板,这时跑出来了,推开伙计,喜滋滋地捡起地上的元宝,往衣裳上擦了擦,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来:“都是误会,误会!几位公子小姐可还要……”
小百花不稀得听他奉承,哼了
一声,向惶惶不安的姊弟俩招了一手:“走!”
等离开了客栈门口,花簌才问道:“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要跟着我的呀?”
云幺羞愧得满脸通红,拽着后容,毫不犹豫地“扑通”就往地上一跪。
若不是花簌避得快,他们的头都磕下来了。花簌拉他们起来,舒了口气:“还好是这个,我还以为……”她猛地打住了话头。
云幺“啊?”了一声,花簌摇头笑说没什么,另岔开了话:“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