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驸马的二三事(77)

作者:月明里

刘公公顿了半晌,叹道:“话是这么说。只是皇上觉得消息是公主走漏的,这一下早朝就把人叫起来跪在殿外了……皇上这会正在气头上,奴才们哪里敢说什么。”

“父皇这是老糊涂了?”

刘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道:“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呀。”

冯敬文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

*

冯妙瑜长长地吸了口气。

日头渐高了。金与红,高高的九天阊阖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威严庄重不可侵犯,暖阳落在肩头,初秋的正午,她却觉得无比寒冷。阴湿的冷意一丝丝顺着经脉钻进僵硬发麻的双腿,身子半暖半冷的,心里却是数九寒天,风雪凄凄冷冷。

皇叔的事情她绝对不可能走漏。左右都是一个冯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把这事捅出去闹大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昨天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找阿玉一问便知。冯妙瑜闭了闭眼睛。这么简单的事情父皇怎么会不清楚,他心里其实门儿清,如今不过是他早上在朝中吞了闷气,在拿她出气罢。

毕竟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父皇对她能有多少情分。

“公主,您不要紧吧?”监工的小太监弯腰问,“您若是实在不舒服,那奴才进去和皇上说一声吧。”

这人要是跪出了问题,那可是他的错过。小太监心里叫苦。

“我没事。”

冯妙瑜摇摇头。

父皇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倒不如就在这跪上几个时辰,等他气消了。

天上的太阳一会只有一个,一会又变成两个,三个,夹杂着黑色的噪点嗡嗡作响,时间的流逝也变模糊,冯妙瑜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低下头,玉白砖石上一道黑色的影子罩住她。

“我真的没事。”冯妙瑜以为是那个监工的小太监又过来了。

过了很久,身后那个人才懒懒开口。

“谁问你有没有事了。我早就说了叫你安分一些,看吧,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风扬起冯敬文的衣摆,蓝底宽袍,四爪金龙在水云间翱翔。

冯妙瑜没心情搭理他,干脆扭头装作听不见。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冯敬文瞪大眼睛,他蹲下戳了戳冯妙瑜的肩膀,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地上的砖石还要苍白,细长的

睫毛在风里摇晃,不堪重负般。

“要我帮你向父皇求个情么?”冯敬文笑问道。

话音落于冯妙瑜耳中,字与字之间好像有人用力拉扯着变了形,声音被拽得极长极长,冯妙瑜努力撑着眼想清醒一点,身子却突然一软,整个人咣的一声砸在地上。

*

开明坊,博古斋。

“听说今早只有三十五道折子,比计划中少了很多啊。”谢随说。

夏宵顶着一对乌青的眼圈,他的右眼从早上开始就跳个不停——现在他总算知道右眼跳的原因了,感情是这位大灾星要过来。

“这还不够吗?我说你有什么不满的,”夏宵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扫帚提高了声音,“你昨天半夜把我从床上拖下来干活——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呐,我腿都快跑断了,这么点时间,能把事情办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谢随没说话,他随手拿起一尊三彩梅花纹扁壶在眼前细细端详,指尖划过上面蔓草的纹理。

夏宵眼睛转了转,笑的像个不怀好意的奸商。

“你看上这个了?这可是好东西,你看这颜色,这线条,多漂亮。看在我们认识好多年的份上,便宜一点给你,一口价三十两。怎么样?”

博古斋开业以来的第一单生意,成败就在此一举。掌柜夏宵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谢随噗笑一声。

“三十两?我看起来有那么像冤大头吗?十两最多了。”他把那只扁壶放回原处,“何况要说起来,你这间店铺连带底下的土地都是我的——我拿我自己的东西还需要付帐?”

“那你来做什么?”夏宵蔫巴下来。

感情这个人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来挑他的刺?

窗外依旧是一片翠绿,竹影摇曳。谢随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他慢慢取出一张折成四折的信纸放在桌上,用手指推到夏宵面前。

“差不多半个月后,具体时间你随意……找人把这个送到长公主府。”

夏宵草草扫了眼,纸上罗列着几个人名住址,都是和献亲王案子有关的证人。

把自己的东西兜个圈子半月后再送回到自己手里,他这是做什么?

夏宵不解。

“不是送给我,是给她。”谢随淡淡解释道。

有京兆府在后面收拾残局,献亲王一案真正留下来的线索很少,几乎是无从查起的。有这几条线索的话,她的人调查起来能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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