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的他们并未听见路茵的吟唱，就算听见了，也无法理解恶魔的语言。

等他们察觉时，脚下已是猩红一片。

水车大小的魔法阵骤然出现，剧烈的红光将他们吞噬。

“这是什么？”

两人尚未回过神来，魔法阵竟变成了通向异空间的大门，他们的脚下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半空。

那是一个如岩浆般鲜红的世界。

热浪向外冲击，几乎要烧着他们的毛发。最底下有几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仰头贪婪而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海伍德男爵尖叫一声，四肢在空中挣扎了两下，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他的惨叫从人间划向地狱。

“救……救命！！呃——啊啊啊啊！”

他的痛呼消失在了一群恶鬼的猛扑之下。

司铎反应要更灵敏些。虽然岁数大了，他毕竟是学习过光魔法的，也曾作为圣裁官与异教徒战斗，没有被地狱之门吞噬。

但也仅仅是在魔法阵的边缘紧紧抓住地板，让自己不掉下去。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司铎悲愤地质问，“我们是那么虔诚地崇拜着你们…渴望为你们踏脚的基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路茵大为惊异：“你们不是想加入恶魔的行列吗？我把你们送去地狱，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他和男爵被恶魔玩弄了！

反抗，他不敢奢望，只希望能够脱身。

光魔法或许能够牵制恶魔片刻的时间。他的天赋虽然不及那边的小鬼，但胜在年龄大、经验丰富。

同样的神圣封印，他只需一秒钟就能吟唱完毕。

就在他满眼热切地期待着路茵能被困住几秒时，却见路茵俏丽一笑，一脚踩在了他抓住地板的手上。

他发出一声惨叫，路茵用脚跟碾了碾，最后一脚踹在上面，将他与人世间最后一点联系也无情踹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惨叫着坠入地狱。

地狱中恶魔的手臂向天上高举着，等待抢夺他、撕扯他。在抓住他的前一瞬，地狱之门轰然关闭。

只蹦出星星点点的红色火星，是地狱曾被连通的证明。

路茵吐了吐舌头，又往君主的地盘丢垃圾了。希望他不会生气。

第25章

菲斯无法理解自己的所见。

他维持着震惊的表情，似乎眼中还残留着地狱的红芒。

看到红衣的路茵向他走来，觉得她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不禁打了个颤，随即，坚定的信仰为他压下了恐惧。

菲斯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看来折在你手中是我的命运……只是你记住，无论我是堕入地狱还是有幸成为天使，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路茵无语：“别这么多戏好吗。”

她打了个响指，绑住菲斯的布条自燃，顷刻间化为灰烬。

“……？”菲斯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给自己松绑了？

“姐姐！”同样被松绑的小男孩如释重负地哭喊了出来。

“没事啦，走，带你找妈妈去。”

事前，老厨娘就担心儿子饿着寻去了，没想到反而错过。

儿子差点和她作伴。

“伽斯特。”

“要我扛尸体这么脏的东西，不给我补偿可不干。”从黑影中钻出的黑猫不满地嘟囔着。

“上面还有一些好玩的东西，都给你玩。”

伽斯特这才不情不愿地用爪子把老厨娘的尸体勾到背上。

临走前，路茵想起了什么。她眼神微动，转身再次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焚尽虚影。”

数簇火苗从特定的位置腾起，将那些残害天使的油画点燃。

特别是那张杀死耶瑟的图，火焰尤其猛烈，呈现出太阳般爆亮的黄色，几乎灼伤眼睛。

菲斯像中了束缚魔法一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哪怕他的眼睛被晃得酸痛流泪，模糊了视线，他仍注视着。

——她在做什么？

她的立场应该很喜欢这些画，为什么要把它们全烧了？天神耶瑟应该是恶魔最厌恶的存在，描绘他死亡的画，恶魔应该是最中意的。

为什么他的那张烧得尤其旺，好像最痛恨这张一样。

难道……恶魔用自己的火焰灼烧神明的圣像，来表达厌恶吗？

菲斯勉强说服了自己。

眼看路茵带着小男孩、黑猫背着尸体先行离开，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去阻止，不能让无辜孩童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想是这么想，脚却很难迈得动。

一是因为他受伤不轻，已经没有体力了。

二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告诉他，小男孩很安全。

哪怕男爵死了，接下来会有无数麻烦接踵而至，那孩子也会安安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