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土地(16)
安塔岛的夜晚一年四季都是温热潮湿的,连风都没有什么变化。
一抬头,齐观又走到了那片高档住宅楼,她看见不少空调出风口还在嗡嗡作响,只是没有房间亮着灯。
路过的巡警也只是马马虎虎地瞟了一眼便离开了,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规则,从来因人而异。
齐观仰头看着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高楼大厦,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转天一早,齐观带着前几天挑好的新文具,去学校宿舍看望薛洋洋。
新完工的校区选址在海拔更高的地方,面积缩小了不少,离齐观的宿舍倒是不远。
齐观走进低年级宿舍楼,看到里面还是熟悉的大通铺。
学校也停了课,走廊里零星站着几对父母等着把自家孩子接走。末世还要坚持生孩子的父母,自然是有自信能给孩子最好的生活条件,和衣着精致的他们站在一起,齐观的白衣白裤显得有些扎眼。
孩子们刚起床,一个生活老师管着好几个六七岁的孩子,根本顾不过来。
满床乱扔的衣服裤子,赖床哭闹的小孩,齐观光是在门口看着头都要开始疼了。
薛洋洋却没有被嘈杂的环境侵扰,一个人在角落乖乖地穿好了衣服。她趴在床边,拉出床头的抽屉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把小梳子还挑了一个好看的发绳,准备给自己梳头发。
梳子和发绳都是齐观上次带过来给她的。毕竟是语言上有障碍的孩子,齐观担心身边的人对她没什么耐心,就让她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看着薛洋洋乖巧懂事的样子,齐观欣慰地笑了笑。
“这不是我的头绳吗?你怎么拿我的?”一个小女孩信口扯了谎,把薛洋洋的头绳夺了去。
“我的!我的!”薛洋洋急得直喊,“老师!我的!”
正忙着给哭闹的孩子穿衣服的老师根本顾不上她们,嚷道:“都别闹了!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薛洋洋小嘴一撅,直接伸手去抢发绳。争抢之间,那个抢发绳的小女孩摔倒在地上。
“老师!薛洋洋打我!”小女孩张口就告起状来。
老师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朝她俩走了过来。
“薛洋洋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人呢?”
“没有……我的。”薛洋洋指着小女孩手里的发绳说。
老师不耐烦地皱眉说:“一个发圈而已,你怎么能打人呢?学校又不是不给你们零花钱,再买一个不就完了。”
咚咚——,齐观直接敲门进了屋。
“家长先等一下,现在还没有到探视时间呢!”老师扭头想拦人,可看齐观的年龄又不像有孩子的,于是又问,“你是家长吗?”
齐观亮出了自己的政府办公楼出入证,说:“上面派来探望幸存者的。”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不把证打开,谁知道她在办公楼里是干嘛的。
老师立刻客气了起来,要请齐观进屋。
齐观却只是朝薛洋洋招了招手,“来。”又对老师客气地点头说,“打扰了。”
薛洋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被抢走的发圈,弯下身穿好了鞋,“哒哒哒”地跑向齐观。
“姐姐。”薛洋洋撅着个小嘴,委屈巴巴地抱住了齐观的腿。
齐观牵起她的手,两人去拐角的楼梯上并排坐了下来。
“看,这些是什么?”齐观把装文具的袋子放到薛洋洋面前,薛洋洋一下子就笑了。
“喜欢……姐姐。”
“是喜欢姐姐送的礼物,还是喜欢姐姐呀?”
薛洋洋又抱住了齐观,声音甜甜的,“姐姐。”
齐观发现薛洋洋很喜欢抱着自己,也许是被袭那天一直把薛洋洋搂在怀里,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
齐观也抱住了薛洋洋,“还难过吗?”
“难过。”
齐观笑了,低头看薛洋洋,“怎么还难过呀?”
“姐姐送的。”薛洋洋说着眼泪就飙了出来。
齐观明白薛洋洋是想说因为发圈是她送的,所以就算有了新礼物也还是会难过,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又从包里拿出老周给她的扑克牌。
齐观理了理牌,魔术还没时间学,只学会了个花式洗牌。
扑克牌像瀑布一样落下,声音清脆“哗啦啦”地响,薛洋洋的眼晴一下子就亮了。
齐观又用扑克牌给她出了几道数学题,两个人在楼梯上坐了好一会儿。
走廊传来推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孩子们的早餐被装进大保温箱放在了一间间宿舍门口。见已经有老师开始分发餐盒,齐观便牵着薛洋洋的手回到宿舍门口。
薛洋洋却抓住了她的裤腿,扑闪着大眼睛说:“洋洋,下次……,呃,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