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土地(68)
两人并排走出医院,门口献血的队伍排出了十几米。血库在海蛇开始上岸的当晚就已经用完了,热心群众的献血量简直杯水车薪,政府不断加码献血的补偿才动员起了更多的居民,可血库还是入不敷出。
军区召回了所有退伍的士兵,派出了所有能派的人对岛上进行了两天地毯式的搜索。
好在海蛇无法在岸上存活太久,再加上中午的高温暴晒,在室外大部分能找到的也不过是些蛇干罢了。但仍有少量海蛇溜进了下水管道,时不时有些新的伤者被巡防士兵抬到医院。
于此同时,研究所生物分所正灯火通明。研究员们不仅要争分夺秒地制作人造血,还要查清海蛇上岸的原因。
周文涛的专业领域并不在此,只能在守在研究所等结果。刚上任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不免有些急躁,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凉水灌了下去。
“周副首!有发现了!”一名研究员拿着电子屏急匆匆地向他跑来,“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研究方向,直到发现所有送来的样本都是母蛇。我们检测了这些母蛇体内的激素水平,发现它们的孕激素极高,但并没有受孕。”
研究员又调出另一张化验单:“我们在沿海发现了两种针对海蛇的信息素,每一种的浓度都很高。不仅能母蛇认为自己到了产卵期,还能让其产生极度的饥饿感,从而让它们去攻击比自己大很多倍的人类。”
周文涛问:“这是自然中可能产生的吗?”
“不,这大概率是人为。”研究员紧张地擦了擦汗,“信息素是一种动物蛋白,最算海蛇再敏感,能在近海达到对其有影响的浓度,至少投放十几公斤。”
周文涛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还有可能出现其他生物袭击人类的情况吗?”
“如果是同样的手段的话,可能性不大。蛇类因为视力很差,才会对气味如此敏感,而且有海陆两栖的品种。至于其他攻击性较强的海洋生物,要么对信息素不够敏感,要么无法上岸。但如果能影响到大群的海豚或鲸鱼对近海的小捕鱼船发动攻击,会使岛上的食物来源大大缩水。”
周文涛在脑海中不停搜索,北美倒是有几个生物方向的研究员被放逐到了暴露区,但他们一没有材料,二没有设备,又怎么能做到这些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得先把人抓回来,有了人才好继续往下查。
夜半时分,沿海的探照灯少见地亮了起来,一艘巡逻艇劈开海浪驶向远方去采集海水样本,三辆军用皮卡轰隆隆地前往暴露区进行抓捕行动。
于周文涛而言,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而此时的病房里,只有仪器在散发微弱的光芒和规律的滴滴声。
齐观的眼前是无尽的黑色海水,她被浸在水面之下,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浮出水面。
她呼喊了许久,但没有人回应她。她渐渐放弃希望,闭上了双眼。
“齐观,别留在这。”
好熟悉的声音,齐观下意识抗拒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要。”
一张泛黄发旧的书页飘到了她的眼前,纸的最下处写了一行小字:“心跳加速的瞬间,血液中流淌过我一生的奇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有些不记得了。
海面上渐渐亮了起来,一条细细的红线从海面而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条无数血滴组成的线,血液在不停流淌着,散发出红色的荧光。
“齐观,跟我走。别留在这里,跟我走。”
那红线在她手腕处收紧,将她缓缓拉起。海平面的光芒越来越近,齐观十分抗拒,却不忍心挥断那血流。
滴滴滴滴——
心电监测仪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路过的实习小护士听见了声音,以为齐观出了什么事便推门而入。
“你醒了?”麦护士惊讶地说。
窗边病床上的齐观大口喘着气,眼泪流了满脸。
微弱的阳光透过白窗纱,又是一个黎明。
麦护士走到她床边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要不一会儿让护工给你打点粥喝吧。”
齐观的眼神逐渐清明,猛地坐了起来:“什么?两天?”
“嘘!”麦护士示意她小点声,别吵醒其他休息的病人,“你的胃出血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床位紧张,如果一会儿进食没什么问题,下午就准备出院吧。”
齐观紧紧抓住了麦护士的手,急切地问:“两天前有个病人被蛇咬了,就送到了医院门口,他……去哪了?”
麦护士两天前被派到了三院,并不知道多吉的事,还以为是做了截肢手术因为床位紧张被转移过来的轻症病人,便说:“应该就在周围哪个病房里吧。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