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番外(337)
话说到这份上,别说安国公夫人险些没撑住客气的笑容,连章振礼一时都皱了下眉头。
陆念却好似很满意阿薇的机灵,母女两人一道出去。
门关上了。
安国公夫人的脸霎时间拉了下来,咬着牙道:“她还知道不合适?她一左一右钓着郡王爷和那岑睦时,怎么就合适了?”
别人的地盘,讲话还是得注意些。
章振礼劝她道:“先回府吧。”
安国公夫人不情不愿下楼。
章振礼扶她上车,扭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广客来,一双眼睛黑如墨,沉得很。
是了。
如果伯父想错了,那两母女压根没有想从伯母这儿挖出什么来,那她们再拿乔端架子,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若是如伯父所料,那只要有所求,就必定会露出尾巴来。
他不急。
安国公府的马车顺着西街离开。
广客来二楼临街的一扇窗户被轻轻关上,里头的阿薇转身同陆念道:“人走了。”
陆念把玩着手指,朝天翻了个白眼:“知道他们那叫什么吗?”
阿薇知道,但她很捧场:“叫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念说完,咯咯笑了起来,“我们和安国公夫人才打几次交道?半生不熟的,那章振礼就露面了。
越防备,越心虚,看来父亲没有猜错,安国公府必定有牵扯!”
陆念话锋一转,又道:“你看看他们那样子!
看不惯我们,还得假意往来,这也没什么,办大事的人要能屈能伸。
为了目的,该低头时低个头,不寒碜。
哪怕低过头回去了再梗脖子呢?
他们偏不,就喜欢一边低头一边梗着脖子趾高气昂,也不怕歪着气管!”
阿薇噗嗤笑了。
确实是陆念会说的话。
陆念就不会低头,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都是仰头挺胸地去办。
吃亏必定会吃亏,但她不会改,也改不了这骨头里的傲。
“明儿我拿只鸭子,给您看看歪气管。”阿薇揶揄着。
“行啊,”陆念抚掌笑道,“看过后,你再做成‘鸭糊涂’,好久没吃了,想起来就馋。”
阿薇笑了起来:“那是秋冬菜,这时节我可寻不到好的山药、芋头来,还是做卤鸭吧,再卤些豆干、豆皮,您当个零嘴。”
陆念想了想,点头应了:“那说好了,等到天凉时,我们就吃鸭糊涂。”
第138章 不然呢?她姓金?(两更合一求月票)
镇抚司。
穆呈卿手拿案卷进入书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案后的沈临毓。
沈临毓依旧是老样子,半歪着身子坐,看着手中文书,姿态随意极了,全然没有习武之人的板正挺拔。
但若信了他这等散漫模样,真出手去试他,只会被一个反手捶出去。
穆呈卿的目光略过他,很快就落到了他手边的那一木头缸子上。
这缸原先极有可能是只笔洗。
肚大量深。
有一回元敬从广客来回来,手中就多了这么一只带盖子的缸,里头装的是余姑娘新煮的果茶。
穆呈卿笑话笔洗归笑话,该喝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初夏时节,闷热地看了大半天的案卷,有什么能比这一口去暑又润燥的果茶能舒服的呢?
有一便有二,三五不时,那缸子就会盛满。
穆呈卿上前去,把拿来的案卷交给沈临毓,自己取了杯子盛满,咕咚咕咚下去。
舒坦了!
“岑文渊嘴巴藏私,但也说了几句真话,”穆呈卿道,“周少傅被拖下水的案子,确实是事实最清楚的一桩。”
简单、直白、粗暴。
看起来严丝合缝,一眼瞧去周少傅就是巫蛊案里蛊惑着三殿下和四殿下胡搅蛮缠挑事的“混账”,但从沈临毓和穆呈卿如今掌握到的细节再去仔细分辨,抽丝剥茧下俱是破绽。
可在当时,永庆帝心意已决的状况下,如此陷害手段就足以定了周家满门的结局。
沈临毓看完,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他闭了闭眼。
穆呈卿喝水不忘挖井人,自己连喝两杯,也没忘了给沈临毓添一杯。
“还是老样子,都先收着?”他问。
沈临毓轻轻点了点头。
巫蛊可以算是永庆帝在位期间的大案了,且明确是冤案。
要让一位皇帝低头,推翻他自己曾经大手一挥、血流成河的要案,绝非简单之事。
周少傅无辜,可镇抚司靠着这点儿无辜就巴巴地去御前申冤,想把整起案件翻过来,那是异想天开。
沈临毓抿了一口果茶。
还要再等,还要再查。
余姑娘把这个过程称之为“积沙成塔”。
沈临毓想,他或许该称之为“落井下石”中对石头的敲打、搬运、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