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157)
光崇帝原是对容珞有些介怀。
当初同太子成婚是江皇后非逼着他下旨,好说歹说一个多月才赐婚。
他介怀容珞曾是长公主。
想不通他这皇太子怎就偏偏觊觎他的小表妹。
如今一下子有两个皇孙。
白胖白胖,如此健旺,倒是想通了些。
在云州时便听太子说了是两个男婴,祖宗规矩上的确有些不妥,但大多此类情形,是弱子撑不过百日夭折。
因而被喻为不祥之说。
倘若能健健康康的,皇室哪里会不欢喜,外朝那些讹言,想来是有人肆意鼓吹。
光崇帝佯装着威容,看着孙儿的天真面容,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勾。
在外御驾远征多年,沙场上不曾尝过败绩,
而今去了趟漠北,总算认识到年岁已高,身体的确扛不住了,是该当爷爷享享天伦之乐。
光崇帝转而瞧了瞧容珞。
对江皇后道:“给赏了没。”
这是嫡长孙,照例是要赏赐喜庆宝物的。
江皇后说道:“有太后拦着,诞子时又闹过一通,朝中里里外外都说不吉利,不知赏还是不赏。”
光崇帝清清嗓子:“赏,怎能不赏,除了那些喜庆宝物,外加五万匹丝绸。”
容珞一听,赶忙福身。
恭敬说道:“儿媳谢陛
下赏赐,愿陛下福寿安康。”
光崇帝则给她和太子赐了座,来回看两个男婴,转而问:“哪个是长子?”
容珞说道:“福儿是兄长,秋嬷嬷抱着的。”
“福儿?”
万俟重接过话,解释:“福儿瑞儿是容珞给孩子取的乳名。”
光崇帝颌首,若有所思:“不错,是个喜庆的名字,不过乳名取贱些好养活,譬如铁牛、虎头之类。”
万俟重:“……”
容珞:“额……”
虽说确实有这般说法,但陛下取得太难听了点。
江皇后忙拽了拽光崇帝,说道:“我看你啊,是在漠北苦寒之地待久了,福儿瑞儿多好啊,不准改。”
光崇帝见江皇后有点愠怒,悻悻地说:“朕没说不好,朕只是说说而已,不改就不改。”
江皇后没再说他,转而对太子和容珞说:“就叫福儿瑞儿,莫听你父皇的。”
乳名这种事不能让皇帝取,当年就为太子的乳名吵过架,到最后干脆不取,先帝赐表字后才叫的长渊。
万俟重淡笑:“多谢母后了。”
帝后赏了两把长命锁给福儿瑞儿。
黄金制的,坠着小铃铛,样式和做工都十分精致。
等太医来给光崇帝诊脉时,太子和容珞便不再打扰他休养病身,退出乾清宫时,皇帝还嘱咐了些太子政务上的事。
容珞隐约听到说是北镇抚司在查谋逆之臣和晋王造反所牵连之人,案子有些麻烦,难怪太子殿下近来总忙着。
她没记挂在心上。
但在辇车中,漫不经心地提:“晋王之事还没完吗。”
万俟重神色淡淡:“嗯,不过快了。”
似有似无地蕴着一丝暴戾。
容珞微微一顿。
后宫不得干政,她也就没继续问。
从乾清宫回来之后,容珞是不再担心光崇帝会如何看待福儿瑞儿了,但开始担心他会给孩子们赐什么名。
忧心几日。
赐名的圣旨来时,她有点不忍心听。
好在光崇帝取正名较为看重,没打算敷衍了事。
为皇孙们定下屹和霁两字。
长子万俟屹,寓意岿然屹立,坚定沉稳。幼子万俟霁,寓意光风霁月,赤诚明亮。
圣旨上写:望二子兄友弟恭,相辅相成。
接过圣旨,容珞把上面的内容来回斟酌,隐隐看得出光崇帝对长子福儿更寄予厚望。
万俟重立于她身旁,似乎早已知晓孩子的名字,不紧不慢道:“父皇有立福儿为太孙的打算,不过孩子尚小,不着急立储。”
景朝的皇祖训,以立嫡长子为储位。
光崇帝为双子取的正名中看得出来,得皇帝的认可,外朝再有异议,也不好造次。
容珞念着儿子们的名字,心里隐隐悬着的一处地方总算落了地,笑着说道:“好听,这名字好听。”
万俟重回到桌椅处斟茶,不枉费他近日总在乾清宫待着,循循善诱,引着父皇这个武人选定这两名字。
此前在云州平乱时,他便把名字想了,只是尚未确定腹中孩儿的性别,男女皆有考虑,最后还是用的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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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旬,京中萧家失势。
内阁首辅萧清堂被查出曾与造反的晋王勾结,于幽州起乱,贪污幽州赈灾款项,有赤燕营的头目吴莽的供词为佐证。
萧清堂连同府上所有男丁关押于诏狱问审,几日后萧府抄家搜出金银财宝,数百万两白银,良田五十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