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长夏(151)
更诡异的是,战船甲板竟空无一人。
薛屏顿时道不好,只是李家战船鼓满帆,船底也是改造过的适合顺水冲刺的,它们“砰”地一声,横插。进萧家战船里头。
“快撤退!”
汛期高涨的河水,奔涌速度更快,除了打头第一支船队,李家越来越多空船,冲进萧家军中,穿插。在。里。面,打散萧家军船队,令撤退的步调都不一。
“被空船围住的船,先不要了!”薛屏挥手施令,“各部士兵集结!”
李缮这一招,要打散他们,再逐个击破,那就不能让他们如愿。
萧家水师虽然遇事,但多年的战斗经验撑着,能有条不紊地重新整合兵力。
一排萧家士兵,从空的战船甲板走过,其中一个士兵跺脚下甲板:“这李家战船,还挺结实。”
他俯身去摸地板:“黑榆?这么肯下料啊……”
话音刚落,他看到一根箭矢,贯穿到甲板里,它速度太快力道太大,箭尾还在快速颤抖,发出“嗡嗡”声。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他周围的士兵都惊骇地看着他,原来,那支箭矢,刺穿了他的侧脖颈,再扎入船体里的。
“轰隆”一声,士兵倒地,最后眼中投出的影像,是船舱里,一个身形高大威猛,拿着长弓的身影。
这一箭,让他们乱了步调:“船上有人……啊!”
他们喊了一声,就被一根根箭刺穿。
紧接着,另两艘船上,也出现了李家军的身影。
那手持长弓的男子,单脚踩在船头,大笑:“我就是李缮,尔等可敢来战!”
薛屏认出,那的的确确是李缮,作为一军主帅,居然敢这么孤身入他们营中!
虽然知道这大概是李缮的缓兵之计,他还是舍不得这个能斩下李缮的大好机会。
不止是他,其余兵士也是,天业帝赏李缮人头黄金百两,他此话一出,令不少人心中大动。
一个士兵红了眼,冲到战船砍向李缮,李缮不避,反手用弓格挡,士兵的刀被震落,李缮一脚挑起刀入手,像是削梨子,削下那士兵的脑袋。
这一切,只在须臾之间。
而所有冲向他的士兵,一个个叫他杀了,血液飞溅,这时候,他们才骤然想起,李缮的战名。
薛屏看时机快过去了,也没人能杀了李缮,道:“弓箭手,列队!”
百支千支箭射下去,会有许许多多的萧家军中箭而亡,但是只要能杀了李缮,就能将功补过!
他挥手:“射!”
“啊!”萧家士兵发出惨叫,李缮与其余李家勇士,翻了个滚,躲到船舱后。
正这时,战鼓擂天,真正载满李家军的战船从樊河方向,冲了过来,喊杀声震天!
一个个装备精良的李家水师,跳上被冲散、还没来得及整合的萧家战船,刀光剑影,血染洛水。
……
…
这一战,直打到日头西斜,萧家军丢盔弃甲,出来战船几十艘,回去十几艘。
李家军乘胜追击,过了洛水。
李缮踩着染了血的浅水滩上,他抹了把脸颊,兜鍪下,目中流光烁烁,鹰视狼顾。
他的身后,披坚执锐的李家军登岸,素袍染了血与尘,乌压压一片。
……
李缮攻洛阳时,因为洛阳守城士兵不算多,军心也十分涣散,没有与李缮对决的勇气,所以他拿下洛阳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朝廷里,大亓的小皇帝被人闷死在床上,官员倒是十不存五,萧家派系都不在。
早在李缮渡河之前,天业帝把许多朝廷机构南调,南下定都江州。
一时,大亓明显地分成了南北两势力。
…
窈窈收到一块珍石,珍石产于江河湖泊等水域,李缮寄送回来的这一块,十分圆润光滑,花纹是象牙色、灰色、雪白色相间。
它窝在窈窈白瓷一般的手心里,沉甸甸的,贴着肌肤时,给六月的暑热,带来一丝凉意。
窈窈把玩片刻,颇有些爱不释手。
李缮托人带回来的,还有一封信,是用洛阳皇宫里的松烟墨、蚕茧纸写的:[江边捡的石头,睹物要思我。]
窈窈扶着腰,笑得肩头轻颤。
且说洛阳百姓们发觉李家军进城后,不烧杀抢掠,十分欢欣,毕竟对他们而言,上头不管怎么变,生活都是这般。
而朝廷也空出来了,没有旧朝的人,虽然难以运转,但也没什么抵抗势力。
李望着手发国丧,提拔官员,安抚民心,很快,洛阳也并入李家的版图。
李缮给窈窈的信里,也提到了想让李家女眷南下,回洛阳。
上党离南方,太远了。
自从猜到李缮的野心后,窈窈从没想过,她还能回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