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三:我转身出宫嫁反派(1455)
姜雪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萧湛将人整个裹进大氅,听着压抑的哭声在胸腔震动。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落了满地,恍若那年阳山脚下三十万片招魂幡。
他温声劝解,怀中人却愈发蜷缩成幼猫般的姿势,抽泣声愈发破碎:“这次就由着我罢……哭干净了,往后便再不需要了。”
萧湛抚着她颤抖的脊背,青色衣襟渐渐洇开水痕。这个素来杀伐决断的摄政公主,此刻脆弱的像片随时消散的薄冰。
当城楼晨雾裹着雨丝沾湿衣襟时,姜雪忽然挺直了脊梁。
她抹去最后的水痕,眼底淬出寒星般的光:“该让皇甫尚用血来还了。”
萧湛将大氅拢紧她单薄的肩,听见誓言混着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送灵队伍蜿蜒如墨痕渗入雨幕时,云振正倚着雉堞把玩玉笛。
见姜雪仍固执地凝视远方,他忽将冰凉的笛管贴上她手腕:“殿下可知,活死人每分生机都珍贵如金?”
尾音未落便呛出暗红血沫,在青石砖上绽开妖异的花。
姜雪惊觉他衣袖下蜿蜒的紫黑脉络,却被他用笛子轻点眉心:“西域的月光能洗净这些脏东西,殿下可别让我等到月落星沉。”
萧湛突然横插进来隔开两人,玄铁护腕与玉笛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当蓝烽将襁褓递来时,姜雪下意识后退半步。
直到奶香裹着温热贴上心口,才发觉自己早已展开双臂。
小世子突然抓住她垂落的璎珞,琉璃珠串映的瞳仁亮晶晶的——这双肖似蓝夫人的眼睛,此刻盛满朝阳般的笑意。
“他在认您呢。”
蓝烽嗓音沙哑如粗粝的刀刃。
姜雪慌忙偏头,却仍有温热坠入婴孩绣着并蒂莲的襟口。
萧湛默默递过丝帕,看见她指尖在襁褓上掐出深深月牙痕。
暖阁内响起孩童清脆的笑声,蓝烽轻抚怀中幼子头顶:“阿铮这爱笑的性子,简直和他娘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空气骤然凝固。
江笑微三个字如同无形的银针,将所有人的呼吸都钉在当场。
姜雪指尖微颤,茶盏在掌心转了两圈才稳住。
“今日冒昧前来,实有重托。”
蓝烽将孩子往前送了送,玄色衣袖下露出半截苍白手腕。
萧湛与姜雪目光交汇,在蓝烽和稚子之间来回打量,心底已浮起模糊猜测。
“但凡本宫力所能及。”
长公主嗓音里浸着深秋霜色,当年城楼血色犹在眼前。
蓝烽闻言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切笑容,将襁褓郑重置于紫檀案几:“请二位收阿铮为义子。”
饶是早有预感,萧湛仍觉喉头发紧:“蓝氏三代单传的血脉,族中耆老……”
“祖父中风月余,父亲沉疴难起。”
第1095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蓝烽截断话头,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住幼子蜷缩的小拳头:“至于我……”
他忽然偏头望向窗外纷扬的银杏叶:“每次看到阿铮梨涡,就像看见笑微在问我,为何那日没陪她逛灯市。”
铜炉香烟袅袅攀升,在蓝烽眉宇间织就细密蛛网。
萧湛注意到他始终用左手托着孩子,右臂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北境风沙会刮伤孩童的脸。”
蓝烽突然轻笑,指尖拭去蓝铮嘴角的涎水:“况且……”
他抬眼时眸光清亮如淬火刀锋:“待我斩尽西戎十三部,再亲自教他挽弓射雕。”
姜雪接过襁褓的手顿了顿:“若这孩子将来想当个琴师或画匠?”
“那便给他备最好的焦尾琴,寻吴道子的真迹。”
蓝烽起身整衣,玉佩叮当声中转身:“只盼他八十岁回望平生,能笑着说‘不曾辜负春光’。”
萧湛沉默片刻郑重应声:“明白了。往后我与小雪会尽量顺其自然,让铮儿走他该走的人生路。只是世事难料……”
他未尽的话语里带着世事无常的凝重。
蓝烽撩起衣摆行了个全礼,玄色衣襟在地面铺开深色阴影:“有这句承诺便足够。”
他直起身时眼尾泛着微红,喉结在脖颈间重重滚动。
姜雪与萧湛目光交错,蓝烽这句道谢犹如沉甸甸的玉玺压在心口。
他们却甘愿将这份托付当作最珍贵的信物,哪怕要用余生来守护。
“蓝烽。”
萧湛指节轻叩案几转移话题:“听你方才所言,可是要动身回西北?”
“待祖父……”
蓝烽声音突然暗哑,端起茶盏的手指在瓷壁上泛白:“待他老人家入土为安便起程。”
他望向窗外枯枝上最后一片残叶:“此去关山万里,若非国事召令,此生不再入京。”
姜雪望着廊下飘摇的灯笼穗子,恍惚看见当年纵马长安街的蓝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