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167)

作者:迟非

蒋子归好奇得紧,问叶昀:“主子查这个老秃驴做什么?如今这老秃驴连踪迹都寻不到了,莫不是人间蒸发了?”

叶昀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如今不过是让他更加确信,虚云有问题,他道:“我听曹明岳说曹思远的亲事时就有种感觉,这一步步找上葛烟,像是被人用线拉着一步步抵达目的地一般,那所谓的虚云大师给曹夫人的每一条指示,都是为了让家中做棺材生意的葛烟进入曹夫人的视线。”

“我们去查虚云,那虚云分明是个苦行僧,怎么会给人合八字算姻缘,我若想的不错,虚云早就被人掉包了,真正的虚云还不知如今身在何处,那假虚云,把皮囊一换,如鱼入水,再难寻了。如今,虚云的线索已断,既然虚云指向葛烟,那就从葛烟身上查起吧。”

葛烟是城西棺材铺老板的女儿,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做棺材生意的,家中世代嫁娶都是农户,直到葛烟。

葛烟生得好,琼鼻皓目,皮肤细润如脂,若不是因为家中是卖棺材的,恐怕门槛早就被媒婆个踏平了。不过也是天降姻缘,葛烟在去年中秋夜里与那宝玉楼的大公子曹思远一见钟情,曹思远不嫌弃葛烟家中晦气,与葛烟定情后,便答应要娶她过门。

曹家夫妇竟还答应了,遣了名声最响的柳媒婆来提亲,葛家只觉得扬眉吐气,可还没高兴几天,新婚夜后,曹思远居然疯了。

叶昀腰间挂了枚玉佩,是从交引铺里拿回来的,上好的羊脂玉雕的流云百福,他把玩着那玉佩,指尖在上面浅浅摩挲:“罗三儿先回去休息吧,下午让旁人再去葛家问问,昏礼那日,我见葛烟从轿子上下来,踩在满地谷米上,脚步异常稳健,不像个普通姑娘。我下午再去一趟曹家,我总觉得那曹思远疯的也挺怪。”

苏溪亭从后厨回来时,左抱一只猫右揣一只鸭,迎着风走向叶昀,好一派意气风发。

浑然不顾周遭一群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啊。”

——

曹府上下一片阴云密布,曹明岳夫妇不过短短数日,好似老了十岁,曹明岳今年还不到四十,两鬓在这几天里已经染了白。

道士也请了,大和尚也请了,巫师也请了,大夫也请了,曹思远仍是那副疯癫样,无人能近他身,他被长绢绑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每日由小厮收拾,即便是这样收拾着,屋里还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气。

“鬼啊,鬼啊……”他数日以来,几乎粒米未进,饿极了才能让人喂上几勺粥,中气早已不足,口唇干裂,眸光涣散,盯着帐顶呢喃不歇。

叶昀环视一周,发现屋内伺候的都是小厮,他记得原本是有丫鬟的,想着便问:“这几日怎么不见丫鬟,小厮手脚到底粗些。”

曹明岳闻言又是一叹:“他如今看哪个女子都嚷嚷见鬼,便是见着他娘,都怕极。只有小厮勉强能近身照顾。”

“近不得女子?”叶昀诧异。

苏溪亭在旁边插了一句:“莫不是见的都是女鬼不成,见鬼还分男女也是有趣。”

他话语戏谑,惹得曹明岳不悦,眉心刚皱起来,就被叶昀一句话岔了去:“女鬼,女鬼……曹老板,我问一句,并非冒犯,还请您见谅,大少爷在成婚前,可有与什么女子结过仇怨?”

“这……”曹明岳脸上一阵青一阵黑,似乎有些恼怒,“没有,思远他洁身自好,后院连个通房都没有,与原先的三个未婚妻也都只见过一两面,绝无可能与女子结仇。”

叶昀听曹明岳这话说得笃定,心里刚觉纳闷,余光一扫,瞧见站在床头的小厮不知何时搅紧了衣袖,指节都被绷得泛了白。

曹明岳已经焦虑到了无法自抑的程度:“叶先生,思远如今这种状况,当初允许您和总镖头来府上查,是因为想着总镖头或许有法子能救思远,可你们整日查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浑然不顾我儿性命堪忧,还问出这等问题,我……若你们无法救我儿,便不必再掺和曹某家事了。”

叶昀能体谅曹明岳一片慈父心,原想安抚几句,可苏溪亭却抢了先:“谁说无法,我今日不是跟着来了吗?”

说罢,他径直走向曹思远,为他把了脉,叶昀分明看到他眉梢轻挑,有些意外的神色。

“他每日只吃粥?没吃别的东西?”苏溪亭问道。

曹明岳不认识他,一头雾水,只以为是蒋子归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高人,连忙答道:“对,就是吃粥。”

“什么粥?白粥?还是加了旁的东西进去?”

“这,曹贵,曹贵,去把年婶叫来。”曹明岳赶紧招呼了管家去找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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