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195)

作者:迟非

有人隔着门窗对外喊:“都是骗子!大夫说了,就是中邪,是咱们挖草药得罪了山神,没得救的,别信他们。”

那女人踌躇着,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叶昀将火把凑近了那村民:“小娘子瞧着,你夫君此刻已经不动了。我们只是路过,与诸位无冤无仇,只是意外得见,想要出手相助。大家相信我们,此病可医……”

叶昀话音刚落,一声凄厉质问划破天际,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不可忽视的愤怒和绝望。

第90章

阿进嫂突然抱着骨灰坛子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已是满脸泪痕,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叶昀:“此病可医?”

苏溪亭挡在了叶昀身前,有些怜悯地看着阿进嫂怀里的骨灰坛子,直白而残忍:“可医,解了毒自然就好了。”

阿进嫂的目光落在那村民身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苏溪亭摇摇头,走到那村民身边,他从胸前拿出了一卷布筒,布筒铺开,是满目泛着寒光的银针。

“扁鹊曾曰: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也,凡针之体,先从鬼宫起,次针鬼信,便至鬼垒,又至鬼心,未必须并针,止五六穴即可知矣,此为‘鬼门十三针’。”苏溪亭将那村民剥得干干净净,捻起银针,以十三大鬼穴为点,自人中开始一路往下,每一针都下得极快,而每一针的角度和深度皆有不同。

苏溪亭敛了一贯嬉笑的神色,竟是破天荒第一次,在医人时这般如临大敌。

叶昀屏息,微微退开,在火把的光下,他的影子正好落在苏溪亭的身边,好似守卫,牢牢地守着苏溪亭。

十三针下完,苏溪亭又以三棱针扎进手足十五脉络,暗黑色的血液从针口缓慢流出,一股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看到这里,阿进嫂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好似被人抽去了魂魄,死死抱着怀里的骨灰坛子,始终不停歇地呢喃着:“此病可医,此病可医……”而后竟是有些癫狂地笑出声来,笑出泪来,她转身大步离去,风里残留着她绝望的呼号,“此病可医,此病可医……”

那村民家的小娘子立刻小跑上前,一下跪到了苏溪亭的身边,一个劲地磕头:“神医,神医,求求您救救我相公,求求您,我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诊金,对,诊金,我去拿钱……”

说着又要起身往家里跑。

叶昀拽住她,他的脸好似火光里盈着的一汪温柔泉:“不用诊金。”

苏溪亭站起身,走到叶昀身边,一下靠在了他的身上:“是啊,不要钱,你家相公还得服药,你家中那点银钱,还是留着给他买药吧。”

小娘子又要跪,一口一个“恩公”叫着。

苏溪亭靠到了叶昀身上,叶昀才察觉他身上竟然已经汗湿了,他的胳膊微微有些抖,搭在叶昀胳膊上,越发明显。

他们在祠堂便寻了块空地坐下,村子里的人出来的越来越多,慢慢往祠堂门口聚集。

在这里,这一日的上午,他们刚刚架起火堆烧死了一个发病的人,而此刻,竟有人就地医治。

村民们心中五味杂陈,若是这人醒过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之前被烧死的人,都是无辜冤死,他们竟无意间做了杀人凶手。

晨光初现时,躺在地上的村民慢慢转醒,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苏溪亭那张冲击力极强的脸,浓眉深目,背着晨光,是浓墨重彩的一张脸,似仙人下凡,渡他过苦海。

他张了张嘴,“上仙”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轻斥了一声:“闭上嘴。”

银针从他的身上一根一根拔起,他周身血污蔓延,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好似棉花做的,连动弹都觉得累。

他的小媳妇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他,哭得声嘶力竭:“当家的,当家的你醒了!”

周遭熬了半宿的村民窃窃私语,神情惶恐不安,几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叶昀和苏溪亭磕头:“神医,救救我们,求您救救我们。我们也中毒了,您看,您看啊……”

那几人拨开头发,露出脖颈后的红色圆斑。

叶昀眉心重重皱起,目光从地上几人身上慢慢挪到了站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村长身上。

“村长。”叶昀走了过去,他凝视着这个老人,“您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11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村里人照例在农闲时候上山去摘草药,那一日,山中泉水里飘来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只是玉佩的雕刻缝隙里和流苏上都沾着血。

捡到玉佩的村民见着好东西,便起了收归己有的心思,在河边瞒着旁人,将那玉佩洗刷了干净,可他洗刷的时候被泉边利石割破了手指,那玉佩上的血渍沾到了那村民的伤口上,微微有些异样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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