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63)
朝怀霜捂着嘴,惊悚,转身撒腿就跑:“家中还有要事,先走了。”
叶昀只觉得两眼都熏辣了,他想深呼吸两口,刚吐出一口气就想到,这若是深吸一口气,吸进去的可全都是尸臭味。
顿时鼻息进出不得,僵在原地。
苏溪亭有些幸灾乐祸,唇角勾起一点点弧度:“没出息。”
嘴上嘲笑他,手却伸进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拧开,食指在膏体上抹了两圈,然后直直伸到叶昀鼻下,在唇珠以上轻轻揉了一把,薄荷味浓得带着辛辣,片刻就让人清醒了不少。
苏溪亭的指腹在叶昀人中上抹着,只觉得触感柔软,人中微微起伏,形成中间的凹槽,连接着唇峰突起的唇肉。
他一时竟觉得有些酥麻,从指尖“刺啦”往脑子里蹿。连忙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被衣袖掩住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叶昀伸手去拿,那是个青瓷小罐,拧开,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油膏,不仅驱味,还极提神醒脑,“怎么之前不拿出来。”
“呵,我这油膏一克千金,你当什么人都用得起。”苏溪亭撇嘴。
叶昀一惊,又仔细看了看那盒油膏,放在鼻下闻:“有什么名贵药材吗?”
苏溪亭也没从叶昀手里把油膏抢回来,只是背手往前走,语气格外高傲:“没什么名贵药材,它贵,是因为它是我做的。”
叶昀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理由。
他回头把油膏分给仵作和赵捕头,仵作狠狠挖了一大块抹在鼻下,缓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进了屋。
“我想,在尸体上能否看出伤口的顺序?比如第一刀下在哪里,第二刀下在哪里。”叶昀凑过去闻,目光落在杨铁柱的尸体上,实在是惨不忍睹。
苏溪亭卷了袖子:“你若是想找前几刀,不难,但后面的伤就不好分辨了。
“因为一般第一刀力气最大,愤恨最深,尤其是凶手用的还是斧头这样挥舞起来不够灵活的凶器,往后力量消耗,凶手又发泄了恨意,就会像猫逗老鼠那样,以折磨取乐。”
“那便看看前三刀落在何处吧。”叶昀只需要知道前两刀,来印证他对“行刑”的猜测。
剖开的尸体,可以明显看到伤口在皮下的深浅痕迹。
第30章
叶昀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杨铁柱的胸前,然后游移到头顶,凌迟中,刽子手会先在犯人前胸割一块肉抛上天,这叫“祭天肉”;第二刀叫“遮眼罩”,就是把犯人头上的肉皮割开,耷拉下来遮住眼睛。
“第一刀在胸前,第二刀在头顶。有意思,真有意思……”苏溪亭拨弄着尸体,“凶手,是个行家啊。”
“行家?”赵捕头不懂这么个说法要如何理解。
苏溪亭兀自鼓了两下掌,满脸欣赏,丝毫不在意赵捕头已经要扭曲的脸。
“胸前靠近心脏,一斧子下去,正好劈在心脏旁边两寸,头顶没什么肉,颅骨一劈,稍稍用点力就能马上见阎王。
“可这痕迹,劈得颅骨裂开,却没有彻底劈开,这人不简单。再看各处的伤,没一处致命伤,全部避开了紧要处。”
苏溪亭又去看了看杨铁柱家婆娘的尸体,最后道:“这人要么是跟饮碧阁里杀人的凶手一样是个专门杀人的杀手,要么就是对人的身体极度了解。”
“不会是杀手,”叶昀摇头,“杀手通常拿钱办事,手段干净利落,那样的杀人现场,对孩子的某种异样怜惜,以及抛尸的举动,都足以说明,绝不是杀手所为。”
“那什么人会有这样的手段?”赵捕头眉心已经拧成个麻花,他只觉得自己的头仿佛缀上了秤砣,重得很,难以思考。
叶昀也在想,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段。
屠夫?不大可能,屠夫通常身形都较为壮硕,力量大。
案子到此,真的就如同走进了一团迷雾里,让人看不清方向。
9
月上中天时,叶昀和苏溪亭才从衙门出来。
卢樟抱着垂珠,就站在食肆门口等,堂屋里的烛火在门前落下一小片昏黄的光。
“东家,苏先生,饿了吧,我在灶上给你们热着饭菜。”远远瞧见两人,便快步迎了上去。
垂珠想叶昀想了一天,急不可耐地往他怀里扑,在他脸上四处舔,舔着舔着就是一声尖叫,然后吊着舌头跳回到卢樟怀里,委委屈屈地“喵喵”直叫。
“怎么了?”叶昀摸了摸脸,不解。
苏溪亭倒是突然笑了起来,大拇指在叶昀人中处一抹:“油膏辣着了,哈哈哈哈,这猫,终于也有这么一天。”
被辣到的垂珠毛一炸,对着苏溪亭的袖口就是一爪子,直接挠花了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