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221)

作者:缥白

青归玉付了船钱,赶快先跃上岸。

山路幽深,青苔遍布,两侧是参天的古木,将日光摇晃着岔开。风过林梢,发出沉沉的涛声,更显此地寂寥。

这条路,像是被人遗忘了许久。

行至半山,青归玉的脚步慢了下来,身后的沈镌声也随之停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周遭。

“怎么了?”他轻声问。

“这路上的青苔,”青归玉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石阶上的苔藓,“太完整了。”

她站起身,看向那条向上的小径,“小师兄若要来此,必然会留下足迹。可这里,连一片被踩踏过的苔藓都没有。”

沈镌声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眸,在林间的阴影里,微微沉了下去。

二人心中都添了些许疑虑,不再言语,加快了脚步。

*

一座古朴的庙宇,立在山巅的悬崖边上,俯瞰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江水。

这便是白帝庙。

庙宇不大,甚至有些破败。朱漆的立柱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木料的本色。

青归玉心头一凛,

殿门腐朽,被她轻轻一推,

一股积年的尘埃与香火断绝后的冷清味道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昏暗,神像身子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与鸟粪。蛛网从梁上垂下,破洞屋顶透下几缕光柱。

瓦缝间断续滴落积水,在地上浸出深色的苔痕,与散落的枯叶混在一起,踩上去,发出细微而清晰的碎裂声。

“小师兄?”

青归玉扬声唤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她与沈镌声对视一眼,各自走入殿中,分头查看。

偏殿的门窗早已朽烂,里头空空如也,几只蝙蝠被她惊吓,扑棱着翅膀,从破洞的屋顶飞了出去。

后院荒草丛生,齐腰高的杂草淹没了一口早已干涸的古井,井边石栏上刻着的字迹也已模糊隐去。

这里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陆归衍不在。

青归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快步走回正殿,却见沈镌声正立在那尊残破的神像前,仰头望着什么。

“你看。”他指了指神像那只尚还完好的手。

青归玉顺着他指尖望去,只见那只托着法印的泥塑手掌上,被人用利器划下了极浅的印记。

那是一个“危”字。

字迹瘦劲,笔锋凌厉,正是陆归衍的笔迹。

是警示。

青归玉脸色一变,正要说话,一阵被山风送来的、断断续续的金铁交鸣之声,忽然从庙宇后方的悬崖下传来。

短促激烈,不像是切磋,更像是生死相搏。

她再不迟疑,运起听雨步轻功,冲出破败的庙门,奔向那传来金铁交鸣之声的后山悬崖。

地势愈发险恶,巨大的山石嶙峋错落。

山巅风烈,吹得人衣袂狂舞,几欲乘风而去。崖侧一巨石,上钤几个大字“神媪樊夫人飞剑斩鼋处”,字迹古拙,残缺风化。

石后是一条早已腐朽的悬空栈道,被铁钉与木桩勉强固定在千仞绝壁之上,弓张着伸向云雾深处。

山风从崖壁间呼啸而过,吹动脚下云海江水,灌入深谷,再卷折而上,震起号哭般的厉啸,本就摇摇欲坠的栈道,发出呀呀声响。

一场惨烈的搏杀。就在这道绝险的栈道之上。

陆归衍白衣白发,江风流云转映处,便是一点孤绝的雪。无妄剑清光流转,正被五人前后夹击,围困其中。

栈道木桩铁索,此刻均被鲜血浸得通红,从悬崖上一滴滴落下,不时有木桩被血泡得软了,掉脱出来,坠入深渊。

“小师兄!”青归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便要纵身跃去。

“别去!”沈镌声厉声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栈道已是极限,你下去,只会一同坠江。”他声音变得平稳,“你晓得的。”

青归玉心中又急又怒,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这栈道根本容不下再多一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急如焚。

那五人身手矫健奇特,或如壁虎般紧贴在崖壁之上,或倒悬于栈道之下,手中各持一柄造型诡异的铁爪流星钩,钩爪锋锐,后系着长长的铁链。

“钩乃探手,链为缚足。北疆卫,钩矩阵。”沈镌声沉声道,“专司险峻要地刺杀。看来,家父是铁了心了。”

青归玉心里一跳。

陆归衍却无暇见她。有人自崖壁上方扑来,铁爪翻落,他向后一仰,无妄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光。

锋刃沿腕骨反折削上,犹如苍风卷雪,白云拭剑,那杀手惨叫一声,半截铁爪连着小臂坠落,身形失控,直直地朝着崖下坠去。

青年剑光甫收,眼光一扫,身形旋起,避开脚下两道铁索。

借着相撞之力,在空中一个翻转,衣袂飘飘,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另一人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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