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234)

作者:缥白

“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青归玉被他说得心里一坠,“你什么意思?”

“从今日起,”他垂下眼睫,以近乎冷酷的平静,冷漠地逐字宣告,“青姑娘的起居作息,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青归玉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吃饭,我须得在旁。你看书,我便陪着。你出门,我自会跟着。”

他抬起眼,眸子里再无半分水光,只垂落着沉静的疯狂。

“睡觉,休憩,”他停了一停,似乎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脸上浮起一层病态的薄红,却依旧没有半分退让,

“也须得和我一起。”

他这疯病一时犯得如此严重,给青归玉也闹得没了脾气,但小腹的伤口,一说话就牵扯得疼痛,因此她也没法子与他争辩。

好在这些时日以来,招架似此勘乱针的狂气,她多少也积攒出了些许心得。就似对付当年药王谷中那些失了心智的狂症病人,不再如之前一般慌乱,只是向他招了招手。

沈镌声稍稍一愣,而后顺从地朝她走过来,自榻边坐下,伏在她身侧,两只眼睛仍然怔怔地,只是看着她的伤口。

她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动作有些迟疑,却终究还是伸

了出去,轻轻地,落在了他那一头用金丝束着的,如乌檀木般的长发上。

发丝顺滑,又带着他身体的微凉,触感极好。

使得她怒气有些消减,于是学着安抚那只被她骂跑的狸花猫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

发丝间,还交缭着几缕冰冷的金线。

于是顺着这些金线幽暗的光芒,从头顶,极慢地,抚到后颈。

一下。

又一下。

就像在顺一匹烈马的毛,或是在安抚一条受了伤、正弓起身子,露出毒牙的蛇。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她觉得,或许该试一试。

方才那股凌厉疯狂的戾气,如同退潮般,无声无息地散去。他不再试图用言语和气势将她困住,只是安静地承受。

而后,沈镌声缓缓地,将他聪明到苦难的头颅,埋了下来。

脸颊贴着她身侧柔软的被褥,最终,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伤口。

宛如一个终于找到了坟茔的孤魂。

“青姑娘……”

他终于又开了口,声音闷在被褥里,带着压抑的哭腔。

“你不知道……”

液体迅速地浸透了她身侧的衣料,冰冰凉凉。

“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

那些紧绷的颈项肌理,在这样的安抚下,居然真的,一点一点地,松弛了下来。

青归玉却不觉得这对他有益。只是忍不住想着,勘乱针对人的心志变窜这样利害,待到寒功合一,寒毒消去之时,须得找个机会,将它拔除才好。

这个青年的命运,本就十分不幸了,不然的话,只是似这样狂乱地活着,也太辛苦了些。

因此一时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说“不知道”,未免太过凉薄。说“知道”,又好像是在承认他那些疯狂的行径,有其道理。

于是她只能继续轻抚着他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从发顶,到后颈,再到那微微耸起,形状优美的肩胛。

这动作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她自己居然也跟着平静了些许。

沈镌声安静了许久,久到青归玉以为他已经睡着,这才缓缓地,从那片被泪水濡湿的柔软中抬起头来。

眼睛红肿得厉害,却又因为方才那场宣泄而洗得愈发剔透,像两块浸在水里的红玛瑙。他坐直身子,抬手拭去脸上狼藉的泪痕。

先前脆弱的疯狂,便被他重新敛进了那具清隽的躯壳里。

“什么危险?”她终于换了个话头,“这枚骨令牌么?”

她想着既然已经被沈俨盯上,待沈镌声的事情了结之后,自己也还得与这些危险打交道,终于还是开口问他。

沈镌声却没有立刻起身,好似有点儿眷恋,抑或不安。

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那枚骨令牌上。

他沉默了片时。

以金声公子那洞悉一切,平静的语声对她说。

“青姑娘,”他拿起那枚圆骨,递到她面前,“你可知这是何物?”

“一枚令牌,”她皱起眉,“北疆的。”

“不止。”沈镌声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在令牌那光滑的骨壳上轻轻一捋,只听“咔”一声细响,那枚浑圆的令牌,竟尔从中断为两半。

“这是一枚‘一线天’。”

“一线天?”

“嗯,”沈镌声将其中一半骨壳递给她看,“它不是牌,是焰火。”

一半中空的骨壳,宛如被剖开的坚果。

青归玉凑近了些,只见这球形骨牌的机关,做得极其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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