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82)

作者:缥白

颈侧那点微弱的暖意,成了唯一的倚仗。

青年在昏迷中本能地贴近,鼻尖蹭过她跳动的颈脉时,他冰凉的唇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叹息。

呼吸拂过之处,荡开混合着凄恻寒意的密密战栗。

她忍着寒冷,转头拭掉这苍白脸庞上的一点轻霜。

指尖小心擦过眉后二分处那点扎眼的针痕——那血痕殷红如烙,醒目地印在丝竹空穴附近,是勘乱的暖玉针曾刺入的痕迹。

但她早就丢了暖玉针。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现在就看着他死。

青归玉焦躁地捻捻头发,把他在地上放平,他虽然昏了过去,居然还紧紧

攥着心前的衣物不肯放手。她试着拉了一拉,纹丝不动。

她左右看看,此时事急从权,只能用金针少做应付。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拈出针来刺破自己小指。

殷红血珠沁出。她挑起那枚细长的金针,沾着血,稳稳刺入他眉梢。继而催动残存的三绝内力,遣血液循着金针,一一游过手经二十三穴,丝丝缕缕,渡入他眉后那点艳艳的针痕之中。

黄帝勘乱针渡血,需沿手少阳三焦经而行,止于丝竹空穴。她目下手筋半断,运功时也觉自己天井、臑会不能贯通。

好在此时并不是真正用暖玉针所施,本就无法改篡生死,只图权且稍稍稳命。

金针嗡鸣着将两人血气交融,青归玉望着他眉梢渐染的红色,胸中内力翻腾。终于见他气息稍稍平稳了些许,她立刻撒手,指尖因内力反噬而微微痉挛,她皱起眉,慌忙运功压制体内反搏的内力。

她撤了针,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下次绝对,绝对不能再使这种危险的渡命术。

她将沈镌声好好放在旁边,抚平他的衣襟,弯腰捡起竹笛,便要出门去叫些人手。

刚刚转身,他忽然曲着身子咳了起来,

“青姑娘……最舍不得我,”咳嗽稍缓,这金声公子压着被血迹濡湿的墨色长发,低低地哑着声音道,“当初……我咳嗽一声,她……都要偷着来探几次脉象。”

青归玉不由自主地蹑手蹑脚,听见这话尴尬得要命。拿不准他究竟醒还是未醒,也不知道他此时是对她说话,还是病中呓语,更不好意思回头再看。

只是听他提起,依稀记起好像还真有过这样旧事。

当年不过是加了些关心,却被他误会成这样情思,平白无故搞得她脸上也有些发烧。

但沈镌声此后就再没什么反应,青归玉擦擦额头,自思这又来渡血的事情,可不能教他知道了,不然老天晓得这人又能搞出什么事来。

到了早晨,

她本来想着,要与陈,孟二位长老将这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分剖清楚,还要教他们相信,免不了要下一番功夫。

但没想到她这长长的一段话还未说完,有人便纵马急急的赶进了药王谷山门。

来的是个娇俏少女,匆匆踏入正厅,鹅黄衣裙,竟是慕容晴。

她手里提着几本账册,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孟子柳躬身道,“前日递帖的谢三小姐,听说咱们谷里溪流产特质真金,死乞白赖,非要缠着弟子给她私下弄来几块,说要打副新首饰。”

这少女鹅黄衫子上都浸了点薄汗,额上碎发也跑得服服帖帖,“师傅,弟子被她缠的没法,去家里一瞧,”她将账册翻开一页,塞进孟子柳手中,续道,“我见韩柊师叔,与慕容族中买卖交割账簿,里头是不是有不少这真金?”

“漕帮那事之后,弟子觉得不对,因此立时来禀告师傅,”她疑惑地问孟子柳,扫了一眼厅上诸人,又问,“韩师叔呢?”

谢三小姐?不就是李称金么?青归玉盯着不知所措的慕容晴。

一策既动,便有三策相随。

寒髓功穿颈之伤,与谷主被害情状互相印证;伪造金针的伎俩,也即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

孟子柳与陈匀沣面面相觑,承蒙天机谋主的后手人情,在场众人并无半个认为这事情巧合,都只觉得被他安排了个停停当当。一时又是敬佩,又加忌惮,天机阁人还未到,已是万万不敢让他死的了。

虽然青归玉省去了许多解释的麻烦,但心里也免不了和旁人一起犯些嘀咕,这般缜密周详,将人心拿捏得分毫不差,教人毛骨悚然。

药王谷上上下下,都在想着,如此手段奇狠,心计深重的青年,放他活命,可真的好么?

那天他在山门前说起杀尽药王谷时,可怀着十二万分的情真意切。

但于情于理,他此时绝不能死在药王谷中,否则天机阁握着这把柄,一旦问罪起来,那真就是腥风血雨。

如果她青归玉还想保得住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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