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最后，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真正的那些念头，阴暗的、带有毁灭性质的，也就冒了出来：“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话呢？”

周成风：“……”

他承受着周寒的动作，在暴风骤雨中摇曳，也感觉到了周寒的眼泪像雨滴一样往他身上落。

他知道周寒哭了，也知道周寒这一次哭演的成分偏低。

其实从很早，周成风就知道周寒的问题。

他看周寒，就像是在看一潭黑暗湿黏泥泞的沼泽，踏进去，只会被拖着陷进去，被纠缠绞紧到无法逃脱。

但周成风……他一直没有将这片沼泽填实又或者舍弃。

是报应吧。

……

最后又被里里外外标记个彻底时，周成风已经有点没力气挣扎，也不想再说什么。

周寒给他洗干净，又搂着他说了些话，周成风好像没听进去一样，也没有理他。

周寒就安静几秒，埋首在他颈窝里哭起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抽噎着，耳朵和尾巴都绷直了在抖：“你别这样…对不起……”

周成风身累心也累，抬手冲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没怎么收着力，周寒自然被打疼了，却并没有不高兴，那双宝石一般的粉色眼睛反而亮起了光，红彤彤地看着周成风。

周成风嗓音沙哑：“我还没死，跟谁哭丧呢？你该露面了。”

他真是没见过周寒这样的狼王，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五六个小时泡在家里。

周寒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了亲周成风的脸：“哥哥不会死的。”

周成风：“？脑子有病说什么傻话？”

周寒低笑：“就算有一天死，也一定是我死在你前头。”

周成风：“？”

他大周寒九岁，谁死谁前头？

周寒认真道：“这样就能让哥哥记我更深了。”

这话说得，好像都不是要死在周成风前面，而是周成风面前。

周成风：“……”

他真的有点无力。

因为周寒确实是那个拿着刀抵着自己脖子，刀尖扎到肉里了都不退一点的人。

第15章

最后周成风脖子上的项圈还是没有摘下，周寒离开别墅，周成风安静地在床上独坐了会儿，动动身子，往外走去。

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家的一切周寒都没有动，周寒在这里长大，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从楼下的房间里搬到了楼上，挤在他的卧室。

周成风睡觉的床其实不大，就一米八宽。

一米八对于一个成年狼人，尤其是一个狼王来说，其实只能说刚好，但周成风喜欢这种感觉。

而多了周寒，床就有点挤了。

周成风都在想周寒非要和他挤一起的话换个大床……算了。就算换大床他每天半梦半醒时也能感觉到周寒就像是攀着枝条生长的藤蔓一样，将他缠得很紧。

周成风出房间也不是干嘛，就是走动走动，卧室里有太多混乱的记忆，他随便一扫脑海里就会有那些画面，让人烦心。

最终周成风拿着自己没看完的一本小说坐在了大阳台的躺椅上。

这本小说其实有点无趣，平淡的日常剧情，偶尔华丽一下的词藻，很是催眠。

周成风翻过一页，看着上头的【但她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这间小屋里是没有她向往的激情，也没有那些冲劲和波澜壮阔的故事，可至少她可以休息了。她很久都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一个好觉，不用去想外面那些事。】

文字的共鸣只会在相同处境时出现，周成风对这点深以为然。

此刻他就是如此，周成风放下书，书开着盖在他身上，他侧首望着外头的花园和郊区，本来还混乱着的心反而一点点安静下来。

周成风又不是神，他当然也有觉得疲累、力不从心的时候。

外人看他风光，只看得见他威风凛凛，要坐稳那个位置，而不是成为吉祥物，要付出的努力也不是三言两语能道清的。

……就当被小臭崽子咬几口便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吧。

周成风闭上眼睛，无声呼出口气。

小崽子拿捏他太准，很清楚他不会杀了他，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周成风又怎么可能杀了周寒呢。

他跟周寒说的那些，从来不是假的。

无论是唯一的家人，还是他最信任的人，甚至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真的要讲道理，其实周寒反而是最值得怀疑的，莫名其妙出现在雪地里，刚好被周成风捡回家。

如果是给越爎和明汶净下毒的人，就应该埋一枚这样的棋子在周成风身边。周成风亲手带大…大部分人都会对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抱有一些无法割舍的情感，看周成风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