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该时常劝劝景玉，二十五六的人了，”皇帝压低了声音，“二十五六的人了，房里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皇后瞪他一眼：“我倒是想劝，他哪里听得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心等着袖清和离呢。”

说完这话她一怔，惊诧地看向皇帝。

“他别真是这么想的，是疯了吗？”

余袖清由宫婢带着走出宫门口，迎面看见一名披了影青色暗竹纹斗篷的男子远远走来。

是贺景玉。

他梳着高冠，修眉俊眼，身姿如松，目光清凌凌地落在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余夫人。”他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余袖清向他行礼：“贺公子是进宫看望皇后娘娘吗？”

“嗯。”

余袖清点点头，准备离开。

贺景玉再次开口：“大小姐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如今都好全了吗？”

余袖清回头道：“都好全了。我险些忘了，这事还没有谢过你。”

贺景玉淡淡笑道：“不必客气。”

“其实……”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跟他客气什么。

余袖清不明白，微微偏了偏头：“其实什么？”

“请问……您是北威将军府的余夫人吗？”

突然一道声音从边上传来。

却是一个布衣小厮。

余袖清点点头：“什么事？”

小厮道：“余夫人，小的是武安侯府的下人，咱们家公子让我等在这里，向您告诉一声，许小姐被人污蔑推了弟弟下水，被家里罚了十记杖责！”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惊了一句。

余袖清派去传马车的人还没有回来，她急得霎时间眼眶都红了。

嘉儿那么小一个孩子，十记廷杖，她怎么受得住？

贺景玉忙向着自己的马夫招了招手，他摘下马车前面描着“贺”字的灯笼，转头道：“夫人别急，我的马车先借给夫人用。老方，好生送夫人回去，要快！”

看着余袖清离开，他才冷下了一张脸。

好生龌龊的将军府，趁着主母不在，竟纵着妾室如此污蔑嫡女。

余袖清回到府里，过廊子的时候，迎头碰上了赵静。

赵静心里一惊，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回来了。

但转念想到那事也算是有老夫人撑着腰，脸上便镇定了一些，抬起帕子掩了掩嘴：

“夫人这么快便回来了？也是，您教导不善，嘉姐儿品行不端，自然是要赶着回来教训的。”

“啪！”

余袖清一巴掌下去，她脸上瞬间现出清晰的掌印，嘴角都爆开了皮，流出血来。

她心中一恨，抬头想要骂回去，却在抬眼的一瞬间，被那双饱含威慑的眼睛震住了。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余袖清，是有上下尊卑之分的。

“把她捆起来，送到厅堂去。”余袖清冷声吩咐。

第36章 审问

身后的丫鬟婆子立刻一拥上来，不等她反抗，便将她的胳膊往身后一扭，拿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进一块臭抹布，押着就往厅堂去。

余袖清快步回到青梨院。

小丫头们看见她回来，一时间都拥上来，一个个带着哭腔，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抬了抬手：“安妈妈，你来说。”

一面快步往屋里去，一开门，便见许柔嘉小小的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床边站着的丫头玉琴，手里还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

玉琴看见主母回来，也是眼眶一热：“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余袖清坐到床边，将她身上的衣裳掀开来一层。

伤口仍由细纱布裹着，处理得倒干净。

只是这孩子睡梦中仍旧皱着眉头， 似乎睡得不安稳。

“小姐这几日，睡得不好？”

玉琴道：“伤口疼，小姐晚上睡不好，白日里便很昏沉，总要睡上一会。奴婢原本想让小姐起来喝药，看她睡着，也不忍心叫她起来，正要拿回去温着。”

余袖清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一阵抽疼。

“请的是孙大夫吗？”

“孙大夫也请了，武安侯府还帮忙请了张老太医，两位大夫都说，小姐落水的时候就受了风寒，又在祠堂那阴冷地跪了两日，体内有积寒，得好生养着，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外伤咱们也每日换药，精心处理着，姑娘家的，若是腰背上落下伤疤，那就不好了。”

余袖清点点头：“上回武安侯送来的伤药还有吗？”

玉琴道：“剩下得不多，不过小侯爷又带了三瓶过来，一定够用了。”

余袖清连着两次听她提到武安侯府，心里倒是微微一怔。

他们倒是对柔嘉的事情上心。

外头婆子来报，说赵姨娘、二小姐和少爷都已经送去厅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