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叹息一声：“多好的姑娘，我竟只能白白看着她给别人做儿媳妇。我们家老七，真是没福气！”

一旁伺候的大丫头芳杏闻言，也叹了一声：“要说这余夫人，也不是个有福气的，听说北威将军府里，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妾，撺掇着底下的一儿一女，前阵子闹出了好一场风波呢。”

孔夫人眉心一跳，忙问道：“什么风波？什么妾室？我怎么没听说？”

芳杏道：“大约从前许将军不在府里，那妾室还算安分，如今将军回来了，她倒是找着了靠山，听说前阵子不知究竟什么事，还害得许大小姐挨了好一阵打，直打得床都下不来！”

“当时武安侯夫人正好去府上拜访，却发现那柔嘉姑娘竟然带着一身的伤，正在祠堂里罚跪呢，可怜见的，您说说，这么小的孩子，她能犯什么弥天大错要这样罚？”

“余夫人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孔夫人听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头一个反应是不信。

谁家的妾室竟然能嚣张成这样？

可一想到前阵子，余袖清进宫陪侍皇后生产，不在府中，传闻正好与这时间对上，倒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要说康王府和北威将军，也算是门第相当，余袖清母女断没有被人如此欺辱的道理。

她娘家难道也不管？

她细细一思量，便想起康王和康王妃如今身体都极差，康王更是连床都下不了，府里主事的世子又在外办差，世子夫人身怀有孕，即将生产。

袖清她，竟是无一人能诉苦的。

她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这孩子，也是命苦。

许伦是个眼瞎的，可她儿子贺景玉眼睛亮啊，怎么偏偏就是没娶到呢！

芳杏叹息道：“余夫人那样的人品家世，却落入了那种人家，即便是她一咬牙和离出来，下半辈子也不会好过了。”

孔夫人原本愁眉苦脸，一听见“和离”二字，眼睛却倏然亮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芳杏的手，喜上眉梢地夸道：“芳杏啊，你可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快！快去给我备马车，我要进宫，我得去找皇后娘娘商量商量她七弟的婚事！”

“哎呀我们景玉一大把年纪了，总算婚事上要有着落了！”

她乐得合不拢嘴，看得芳杏满脸困惑。

第二日，皇后娘娘近身侍奉的大宫女，亲自出宫，请了余袖清进宫。

也没说什么事，只说进宫聊两句体己话。

皇后一看见余袖清，脸上满是笑容。

笑着就过来拉她的手：“从前想请你进宫陪我一趟，你总说府上事务繁忙，十次有八次都推了我，今儿倒是爽快。”

余袖清笑道：“谁能有你这么好命的，当了皇后，身边还有皇上悉心为你挑选的女官，帮你掌后宫事，自己只消等在最后做个决策。”

皇后笑道：“瞧你说的，想必是许将军不够体贴，让你在府中受累不少，倒还艳羡起我这么个蹲在四方城中的人了。”

提到许伦，余袖清便沉默下来，脸色也不如方才愉悦了。

皇后看着她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像男人那般能在外闯荡，前半辈子靠着父母的荫庇，后半辈子，就全寄托在丈夫身上。”

“丈夫若是个贴心的，那日子自然过得顺畅，若遇上个混账的，却实在度日如年了。”

“我宫里那个芳芷，你知道的，我母亲给我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她姐姐前段日子听说是和离了。”

“和离？”余袖清微微有些惊讶。

“可不是，她那个丈夫啊，没什么出息，倒是接二连三地纳了好几房小妾，一屋子的女人闹得是家宅不宁。”

“前两年呢，说她生不出孩子，所以才纳妾，去年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硬生生被那妾室气得掉了孩子，她那个丈夫竟然也毫不责罚，还怪她自己不当心……实在是，让人太过寒心。”

余袖清闻言点头道：“这姑娘，是个刚烈的。既知道是穷途末路，还不如背水一搏。”

“是啊，”皇后眼里跳跃的光芒快压不住了，毫不收敛地看了她一眼， “既是姻缘不幸，就该趁早抽身，才是佳策！”

余袖清原本正看着院子里缤纷的鲜花，听见这句话，忽然明白了什么，慢慢抬起眼睛，看向皇后。

她今日召她进宫，竟是为了说这个？

是她听说了什么？

可为何要这般拐弯抹角，若是为了劝解，或是宽慰，直说不就好了？

她不解，但皇后既然没有说破，想必有她的原因。

等余袖清离宫后，皇后兴冲冲地到了勤政殿，皇帝看她这满脸的喜色，也不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