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老夫人与严妈妈正笑着说些什么。

听到“袖清”两个字，她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站在窗下听起墙角来。

“你昨儿个不是说袖清做了身月白色衣裙？我记得我库里也有一匹同色的面料，你快拿了去，给伦儿也做上一身新衣。”

“鲁王府的喜宴，他们夫妻两个穿一色的衣裳，那才叫外人知道，咱们北威将军府的主君主母，恩爱和睦。”

老夫人觉得余袖清回心转意有望，自己总算要甩开那些担子，这两日心情都松快许多。

等接过了手，得让袖清把她这几个月填进去的银子先补回来。

她也就这么点养老傍身的钱，花出去了实在心疼得紧。

严妈妈笑道：“老奴一会就去。”

严妈妈说着，脑中想到方才赵静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冷笑。

“老夫人，既是如此，那这家事，还要赵姨娘帮着照料吗？”

老夫人正喝着粥，听见这话手一顿。

“袖清这边虽说是要哄着，但伦儿去哄也就罢了，我若是也上赶着，未免掉份，敲打敲打她也该，她这番时日总归是不像话，我不让她到我跟前日日站规矩都算是便宜她。”

严妈妈点头：“老夫人说的是。只是这赵姨娘自从管家以来，派头可大得很，老奴只怕这样下去，倒把她的胃口养大了，以后真分不出个上下主次来。”

老夫人冷笑两声：“一个贱婢，我抬举她，她算个人，我若是松手，还不就是泥潭里的爬虫。不必管她，她若是敢闹事，我自饶不了她。”

赵静站在窗外，只觉得通体发寒。

原来从头到尾，她们只是拿她做局？

从来不曾真的要把管家的权力交给她？

就算余袖清那样跋扈无礼，她们仍旧想让她来管家？

凭什么！就凭她是康王府的千金，是将军府当家的主母，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她呢？

她风霜雪雨的八年，算什么？

最后只落得和陆春花那种窝囊废一样的地位？

不……陆春花甚至还得了青梨院的拉拢，如今许伦也只去她的院子。

这个窝囊废甚至混得比她更好。

难道她步步为营这许多年，就是个笑话不成？

“你在这里干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凌厉的声音。

赵静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许伦目光冷厉，正在身后看着她。

严妈妈闻声，快步打了帘子出来。

看见赵静站在廊下，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赵姨娘，”她皱眉道，“你莫不是在这里听墙角？”

赵静心里有怨，但丝毫不敢发作。

甚至不得不讨好地说道：“我没有，我没听墙角，我……我也是刚来。”

翠屏出来了，对着几人道：“老夫人叫将军和赵姨娘都进去。”

许伦掀了帘子进去，赵静紧跟其后。

老夫人神色如常，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方才外面的动静。

“母亲，”许伦过去坐下，“这一大早的，叫儿子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老夫人脸上微微笑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鲁王府不是来了帖子吗，府里新添的孙儿办满月，请你和袖清都去。”

许伦点头：“不错。”

“伦儿啊，”老夫人握住他的手，“你也趁这次机会，和袖清重归旧好吧。”

许伦听着这话，神色微动。

“都不是小孩子了，要以大局为重。府上的事你也都看见了，我年纪大了，实在力不从心，到底还是该把家事交在袖清手上，才是正经。”

这两个月，母亲总是叫他过来，他听着那些牢骚，总归是觉得烦心。

但今日这话听起来，还像点样子。

他与袖清闹气也有几个月了，她忍着不来找他，他也置气不去寻她。

两个人就算在府里看见，也是冷脸相待。

他心里是想和好的。

只是拉不下这个脸。

这一回鲁王府喜宴，倒真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我知道了，母亲。”

他的神情变化不大，赵静却十分敏感地看在了眼里。

心头一阵恍惚。

她真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

她在这府上，在许伦心里，到底算什么？

老夫人将那匹月白色的布料拿了过来，笑着说道：

“我都帮你打听好了，袖清裁了一身这个颜色的衣裳出席，你也拿着，去成衣铺里量了，做一身一样颜色的衣裳。就算你不说什么，袖清看见了，心里也总归明白的。”

许伦嘴上说着“不用”，手却把那布料拿了过来，脸上也露出笑意。

许伦走后，老夫人脸上的笑放了下来。

对着赵静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