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慧芝憋得满面通红，奈何对方身份尊贵，她不敢造次，只有憋着一肚子气转身离开了。

余袖清看着他笑起来，“多谢。不过你这堂堂国公府的公子，跟一个妇人这般置气，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贺景玉不赞同地说道：“妇人也是人，男人也是人，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妇人，我就由着她踩在我头上吧？”

余袖清看他一眼：“她骂的是我。”

贺景玉：“都一样。”

这句话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余袖清这才发现，这段时日贺景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来不及深想，忽然听见旁边马厩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

那小孩想出去，围栏门只能向外打开，却被外面一匹高头大马挡住。

身侧没有人帮手，他又害怕，又想出去，一时间进退不得，大哭起来。

立时有小厮注意到，跑过去将大马牵开，将那小公子抱了出来哄。

原本只是一段小插曲，贺景玉却很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既无门可开，他倒大可以从一旁翻出去，这围栏本是挡不住他的。”

余袖清笑道：“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间情绪上头，想不了那么多。”

“那你呢？”贺景玉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倒问得余袖清一愣。

“什么？”

“你与这孩子的处境，又有何不同？”

余袖清有些惊讶地望过去。

这话明里暗里，指出了她与许伦家庭不睦，她却困囿其中，逃脱不得，犹如那孩子被困在围栏之中。

他们是相熟，但一个男子同已婚的女子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冒犯。

而且……这是她和许伦之间的私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无门可走，为何不将这围栏直接打破？袖清，你和这孩子不一样，你大可以靠自己重新开拓出一条新的，更宽广更自由的出路。”

“贺七！”余袖清声音冷冽，眼神里带了警告，“你失言了！”

贺景玉别过头，“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你为了那些后宅的阴私消磨自己的一生。”

余袖清神情麻木：“女子都是这样的，许伦也好，谁也好，我注定要这样过完一生。”

“袖清，”贺景玉放低了声音，“女子并不是只有一种活法。”

余袖清眼里有一抹亮光闪过，但很快湮灭。

“其他女子或许不是，但康王府的女儿是。打破围栏是有代价的，我是康王府独女，不仅是为自己活着。”

贺景玉转过头看向她，眼里再无半点轻佻戏谑，前所未有的认真。

“若是有人同你一起承担，这代价，或许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余袖清被他眼里的认真惊住了。

如同醍醐灌顶，他这些日子怪异的言行举止忽然都有了理由。

他是……对她有意？

这未免太过荒谬。

她一时间感到无比怔忪。

“你……”

贺景玉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没有理解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袖清，这条路不是你该走的，该出来了。”

余袖清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贺景玉，你是疯了吗！”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今天属实有点吓到她了。

贺景玉正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师父！”

他转过头，许柔嘉正牵着马绳，懒懒地靠在围栏上看他。

他有些心虚地干咳一声：“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柔嘉歪头想了想：“应该是在你们聊围栏的时候。”

贺景玉：“……”

许柔嘉不紧不慢地把马绳系在木桩上，走到他身边。

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父，我们结个盟怎么样？”

贺景玉看她一眼：“结盟？”

她朝他招手，待他附耳过来，她低声道：

“师父，别以为我听不明白，你喜欢我母亲，对吗？”

贺景玉看她一脸的狡黠，双手抱胸直起腰来。

他就知道，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心里狡猾得很，竟是什么也瞒不过她。

“看来是要讹上我了。说说看吧，打的什么鬼主意？”

许柔嘉笑笑，反问他道：“若要一个国家分崩离析，师父认为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贺景玉看着她笑起来，“内有叛兵，外有强敌。”

他往她头上轻轻一拍：“你的意思，不会是要当这个小叛徒吧？”

“于内是叛徒，于外可就是忠臣了，师父到底要不要这个忠臣？”

贺景玉的神色认真起来。

这孩子足够大胆，也足够为她母亲着想。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若是功成，必不会将你一人留在那里。”

第67章 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