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挚爱反目成仇后(23)
这一次并不是灵帝为了安抚他而给的甜枣,北境总要有人执掌的,谢铎心底最属意的人选还真就是楚云峥。
可这句话带给楚云峥的却是惊而远不是喜。
他并不是一个功利心重的人,权不权臣的也远不能动他心曲,他只是不能接受若安平王真的难逃此劫,而自己却成为利益的既得者。
那他此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叶渡渊。
叶渡渊从御察司回来后就去了徐氏那里,并没有同母亲提及一句不祥之语,只是报喜不报忧,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有破局之法,让她勿忧。
而楚云峥也没有让他久等,并没有到约定里的明日。
“怎么样,有法子了吗。”
叶渡渊在看见他的瞬间就迎了上来,面上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
知道他心焦,楚云峥也尽可能精简的直奔主题,“我刚刚进了一趟宫,见到了那封能被称为罪证的信,和王爷的字迹有十成的相像,即便不是真的也到了能够以假乱真的地步。”
听到这里,叶渡渊的眉心紧蹙,但仍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是岑溪你太久没见过我爹的手书,判断出错也是有的。”
“不会,王爷今年述职时写给今上的信件至今还在御察司放着,我才看过不久,更何况当初你嫌我字迹不够俊秀,让我陪你练过一年字帖,那本字帖就是王爷亲手写的。所以他的字迹是何模样,我再清楚不过,断没有看走眼的可能。”
“所以,连你也觉得我爹他存在着不忠的可能。”叶渡渊在说这句话时觉得格外艰涩,喉间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让他难言。
“当然不是。”楚云峥按住他的肩膀,和他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里写满了认真,“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同样清楚,只是阿渊,这世上能人异士太多,善书者更是不在少数,能将他人笔迹仿的一模一样的也并非没有。”
“可难办的是,我们没法证明这一点,给人加罪要比脱罪,容易百倍。”
而灵帝也同样清楚这一点,才会那么的有恃无恐,既想达目的也要做这个伪君子。
“如果,那份罪证不存在了呢。”
叶渡渊后撤一步,躲开楚云峥的手,就连视线都偏移两分,不再和他对视。
那封信并没有在朝野众臣面前展示过,看到的人也屈指可数。
“阿渊,销毁罪证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今日我能那般轻易地看见那封信,背后或许另有深意。”
谢铎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昏君,那些昏聩的外表之下有最阴狠的一面。
就像御察司十二道酷刑,从不是他楚云峥定的,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一张一张亲笔所绘,亲眼看着他去实践。
谢铎的狠藏在每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之下,越是了解就越是心惊。
没有发难的由头或许还好,可一旦送上把柄,那就是万劫不复。
“我没有办法了。”
“不,我们还有时间。”
楚云峥试图抱住他去安抚他的情绪,却只是被一把推开。
叶渡渊摇着头后退,却终究歇斯底里,“我要我爹活着,我只是要我爹活着。”
一滴泪砸在地上,惊起点点尘埃,又像是就这么落到了楚云峥的心里。
这么多年,叶家的小世子都是云京恣睢耀眼的少年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眼泪,从来没有。
可此刻,仿佛他才做回了那个坚硬外壳下真正的自己。
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可是连哭泣都是无声的,他在怨,怨自己没有一点点改变局面的能力,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能放过。
这样脆弱的他,让楚云峥怎么能不心疼,他好像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的光在逐渐消散。
痛彻心扉。
他的手摸上那张熟悉的面庞,小心地抹去那些水痕,楚云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阿渊,不哭了,我去做,我去让那张罪证消失,好不好。”
他的心疼越过理智,眼前人的泪水熔断他最后一丝坚持。
人也不是一定要做智者的,就算代价惨重,只要值得就够了。
但叶渡渊却是坚定摇头,他握住那只手,将脸颊贴的更紧,似乎是想要记住这一刻的温度,眼神也变得决绝。
“不,岑溪,这只是我的责任和坚守,不是你的。我要做就亲自去做,而不是做个躲在你身后的懦夫。”
明白他的意思,楚云峥心下一软,可,“阿渊,我得送你入宫,如此我们便注定要绑在一起,更何况,你我之间何必分太清了。”
若只是入宫一窥究竟,那让楚云峥送进去却也无妨,可事到如今他都准备放手一搏,横竖也没有更坏的结果,那就不是这么个博弈法了。